之前也是全军大举压上,但和真正的全线进攻毕竟是不同的。
之前压上,靠的主要还是前锋的锐卒打开缺口,后军随之扩大战果,等到形势有利到一定程度,累计成胜势,就可以发动全线进击了。
这是常规的用兵方法。
至于形势尚未分明就发动全面进攻,已经不是打仗,而是赌博了。全线进攻发动后,军队就很难再接收中军的命令,整个战场都会陷入乱战。
这种情况下,孰胜孰负,靠的就不是指挥官的指挥,而是军队身的综合实力,以及运气之类的因素了。
“父亲?郭太这样做,不是自取死路吗?”
左翼缠战的两支骑兵战意都不高,西凉军开始猛冲了一下,让匈奴人知道厉害后,双方就很有默契的收敛了攻势。来,这两家就都是来捡便宜的,完全没必要在对方身上浪费力气。
这就形成了很奇怪的现象,两军的高层都在关注另一边的战局,西凉人这边是李傕教导一众子侄,匈奴人那边则是刘豹虚心向族中的年长者求教。
李傕欣慰的看了儿子一眼,虽然后者的问题还有些幼稚,但至少说在点子上了,他微微颔首,答道:“式儿,你这是被安邑军的表象所迷惑了。他们处处占先,不是因为军队训练有素,因而进退有据,只是徐庶的指挥手腕太高明,谋略又远超郭太而已。”
李傕的语气颇带了点沧桑,其实他今年也才三十几岁,但在王羽、孙策等后起之秀的映衬下,他不得不叹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连吃了几个亏。郭太毕竟还是发现了,只要发动全面进击,就能最大限度的削弱徐庶谋略的作用。就算吃了几个亏,郭太军的实力毕竟尚在安邑军之上,他这招胜负手,倒也没什么问题……”
说着,李傕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的侄子李进敏锐的发现了叔父的异常,接茬道:“叔父认为。安邑军还有后手,可以化解,甚至针对郭太的胜负手进行反制?”
“难说。”李傕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徐庶此人和其主王羽有些相似,却又有不少区别。不能一概而论。但有一点,这二人简直同出一辙!那就是喜欢冒险,同时还会在最后关头留有后手!”
郭太军已经完全动起来了,鹤翼阵像是活了过来,纵然头颈被困,爪子受伤,依然极力伸展着翅膀。似是要将整个平原揽入怀中。
远观此景,李傕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幽然:“以徐庶的智略,安邑众将对郭太的了解,不会想不到对方会亡命一搏。依照他的风格,肯定不会坐视战局变成乱战,肯定有什么后手……分胜负的时刻就要到了,都做好准备。准备应变!”
西凉众将齐齐应命:“喏!”
……
“来吧,来吧。徐元直,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事?”郭太的中军也动了,四千骑兵没有选择与在拒马阵中伤亡惨重的三千骑汇合,而是在阵后大范围迂回,准备全力攻打李乐的左翼。
他不相信对方还有什么办法能化解自己的攻势,还是那句话,徐庶再高明,他指挥的也不是青州军,面对全面进击的五万大军,形成乱战是不可避免的。
他既有些畏惧,但心里更多的却是期待,他期待看到徐庶的后手无法应付自己的狂攻,变得手足无措,最后崩溃的场景——就像他先前那样。
他认为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没有什么可以改变这个结局。因为这种赌博,对郭太自己也不是很有利,因为不确定性太大了,否则他一开始就会采用这个战法。
现在,轮到那个狡猾的对手苦恼了。
苦恼的人很多,但绝不包括徐庶,若是郭太能凑近了看,他甚至可以看到徐庶脸上的微笑——很阳光的笑容,从里到外的透着一股子轻松惬意,好像这场仗已经打完了,到了追亡逐北的一刻那样。
倒是韩暹、杨奉等人频频回望,神情惶急,这种仗就算打赢了,伤亡也会很可怕。郭太赢了,也许还能靠匈奴人的援助和牺牲安邑的老弱,顶住西凉军的侵攻,可对安邑军来说,这样的结果是无法接受的。
更何况,战前,徐庶完全没交代,遇到这种情况要如何应变!
“中军的命令呢?来了?是什么……什么!催战?这个时候还催战?马上就全面接战了啊!”杨奉急红眼了,揪着可怜的传令兵的衣领,差点把对方给勒死。
他以为徐庶的后手是东山的那支伏击部队,可后者迟迟没有出现,战局反而马上就变成难以逆转的态势了,他没法不急。
安邑军这边,也有布置,但那种布置压根就无法对眼下的状况起到什么作用,毕竟双方是知根知底,系出同源的两支军队。
“徐将军命……各部待命……只是催……管将军着力厮杀,尽快解决被围困的彭玉部。”为了职责和自己的小命,传令兵努力挣扎着,将信息传达了出来。
“现在这当口,就算杀了彭玉又有什么用?问题是郭太的大军,包括四千骑兵在内的五万大军!”杨奉迷惑不解,大声反问,但手上毕竟是松了。
“属下不知,不过,徐将军叮嘱您,看到中军接下来的命令后,千万不能犹豫,一定要严格遵行……”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命令?”杨奉茫然反问,在战前,战事中途,徐庶将这件事反复强调了许多遍,现在又是一遍,却始终不肯把话挑明,搞得众将疑窦满腹,就像被隔夜饭噎住了似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