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的轻骑在这场大战中不是最出彩的,杀敌也不是最多,但起到的作用却是最关键的。
他在侧翼足足牵制住了三千精锐,以两军的兵力对比来说,他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不过,这并不重要,他打乱了这三千精锐的阵型,为魏延的铁骑突击赢得了战机才是最关键的。
除了这个主要作用之外,他来回奔驰,踏出漫天烟尘,掩护魏延的接近;在烟尘中调整队伍,给魏延指明突击方向,这些都是很重要的细节。
正是这些铺垫,才有了魏延踏阵时横扫千军的威风,若是没有赵云,魏延的铁骑未必能冲得动丹阳兵的阵势,即便冲得动,也不可能呈现出如此摧枯拉朽般的局面。
现在,他又来了,循着魏延强行冲开的缺口,五百轻骑水银泻地一般长驱直入,如同一阵狂风,将试图进行废墟重建的顽敌一清而空。
“本将是军司马程立,我还在,将旗还在,我命令你们向我靠拢,集……”
一名军司马从地上拾起了残破的军旗,挥舞着高喊,试图让更多的士兵看见,将他们集结在战旗之下。一度收到了效果,迷茫中,或是溃逃中的士兵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过来,但这一切都被一支长箭终止了。
声音戛然而止,
残旗颓然倾倒,
轻骑如风掠过。
白马上的少年武将收回眼神,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他放下弓箭,犀利的眼神四下逡巡,寻找着下一个试图组织残兵的目标。
死战不退的敌人值得敬佩,如果有可能,赵云很愿意和这样的勇士做袍泽,一起为了建立一个强大的新汉,一个万世永兴的太平盛世而努力奋战。
不过。现在对方是敌人,不杀死对方,就会有更多的鲜血流淌,被染成血色的将不止是一个马陵山,一条沐水,也许连淮河、泗水,甚至黄河、长江都会变成血河!
所以。怜悯敌人是敌人彻底崩溃之后的事了,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巩固铁骑的战果,随后掩杀,让敌人尽快崩溃。
“某乃军侯赵风,我……”
又一杆残破的旗帜扬起。又一个无畏的勇士挺身而出,白马少年再次扬起弓箭,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轻骑袭扰敌军,乱敌阵势,掩护铁骑,营造战机……”山顶上,诸葛亮已经放弃研究预测战局的变化了。他默念着,记忆着,要将亲眼见证的第一场大规模战役彻底印在心间,牢牢记住此刻的想法、心得,和种种感受。
“铁骑破阵之后,轻骑随后掩杀,巩固战果,扩大战果……铁骑冲击力有余。速度较慢,转向也不甚灵便,轻骑的速度可以在铁骑突击一次的时间内,反复冲击已经散乱的敌阵,很快会导致敌军全面的崩溃……”
从诸葛亮的角度,可以看得很清楚,魏延的铁骑走的不是直线。而是一条曲线。起自他挑开拒马突阵的那个点,划出一条半弧,穿透了整个侧翼,冲向了曹豹的中军。如果继续向前,将会一直冲到青州军与曹豹军交战的最前线才会终止。
铁骑的冲势一起固然势不可挡,但敌人若足够顽强,也有可能重新组织起来,比如眼下的丹阳兵正努力做的这样。虽然丹阳兵是个特例,但在青州的见闻足以让诸葛亮意识到,经过严格有序的训练,普通人也可能被训练成丹阳兵一样的强兵。
这不是青州的特权,也不是王羽的专利,天下英雄多着呢,万万小觑不得。
这个时候,不那么出彩的轻骑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特别是在赵云的指挥下,轻骑的威力百分之一百二十的释放了出来。
他总是能找到敌阵最薄弱,或混乱最严重的地方,然后加以针对性的攻击。遇到少数硬钉子,他也不硬碰,调转个方向,如风一般从敌人身边掠过,留下暴雨般的箭簇;亦或顺势来一招珠帘倒卷,驱赶败兵去硬撞顽敌的阵列。
在他的指挥下,轻骑的速度和灵动发挥到了极致,乍合即分,乍分即合……转向,拦截,合围,狙杀……
从山顶望下去,诸葛亮觉得对方不是在进行血腥残酷的战斗,而是跳着最为优雅的舞步,如同浊世中的翩翩佳公子一般,挥洒着说不尽的fēng_liú倜傥。
优雅的轻骑,紧随在狂暴的铁骑之后,所过之处,如热汤泼雪,溃兵如潮。
再怎么强悍,丹阳兵也是人,一败涂地到这种份上,还能死战不退的,绝对不是人。当魏延的大刀即将斩向曹豹中军将旗的一刻,整个侧翼已经完全崩溃了。
“风借火势,风助火燃,疾风烈火,所向披靡……”庞统的话本来就不多,技术性的分析又都被诸葛亮给说完了,他想了好一会儿,干脆直接用上了抒情流。
风和火各有特性,但这两者组合在一起的时候,无疑是世上破坏力最强的力量。单说瞬间的破坏力,雷电也许更强,但风火还能互补,互相增进,使得破坏力更强,更持久。
王羽以风火命名两支骑兵,本是借鉴了老祖宗的兵法,可在庞统此刻看来,没有比这两个字更能形容这两支配合无间的骑兵的词汇了。
当然,魏延的部队只是临时客串,并非真正的烈火铁骑。不过,临时客串的都这么强悍,专司冲阵破敌的铁骑难道还能比这弱不成?
要知道,按照骠骑军中默认的说法,烈火骑兵是王羽的本队亲卫。
今天只是情况比较特殊,王羽不可能训完话,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那样一来,刚凝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