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璋听见火焰在自己身边‘吡吡噗噗’,听着叛军、羌人、鲜卑还有很多说不上名字的西域武士在自己马前哭喊。听见号角声犹如龙吟,听见马蹄声伴着号角声在火光中吟唱。
他带领队伍,在敌阵中横冲直撞,把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段反复梳理。当脚下再看不到站着的活人后,他拨转马头,带领左翼兵马横向往另一片连营推进。
那片连营保存得比较完整,透过火光。潘璋可以看到一伙羌人在快速整队。他不想给对方爬上马背的机会。带着数十亲卫,加快速度撞了过去。紧接着,耳畔所有杂音都完全消失,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有一柄长刀迎面劈过来,砸向他的头盔。潘璋快速将手臂向前一伸,趁对方的刀刃没砍到自己之前将敌人刺中。锋利的矛刃刺透重甲,穿过肋骨,带着敌人的尸体从马背上飞出,长刀在半途中落地。潘璋手臂奋力横扫,将尸体重重地砸在人群中。将慌乱的武士们扫到一片。
“杀!”潘璋的精神更加抖擞,借着敌人的肩膀卸掉矛锋上的尸体。然后纵马冲向另一个衣着相对华丽的对手。
那个人是个小帅。被潘璋不要命的打法吓得连连后退,避开致命的一刺后,他骂骂咧咧地开始反击。手中弯刀贴着矛杆而来,快得就像一支受了惊吓的毒蛇。潘璋快速将长矛斜起来,利用粗大的矛杆挡开了这记攻势,弯刀砍进了木杆中,深逾半寸。
“啊……啊!”小帅口中发出狼一样的嚎叫。奋力拔刀。二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只要将弯刀从矛杆上拔出来,就可以顺势抹断敌人的咽喉。但潘璋不给他任何机会,双臂猛然用力回夺,趁着对方也加力争持时,突然松开长矛,顺势就是一拳砸了过去。
羌胡小帅只觉手中一轻,连矛带刀一起扯了回去,没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一个拳头骤然在眼前放大,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嘭!”像是被砸碎的西瓜,他的脸上绽放出了万朵桃花,仰面朝天落下了战马。
潘璋一边收回拳头,一边顺手一抄,将长矛、弯刀一并回收、分开,然后用力将长矛掷出,刺倒迎面狂奔上来的一名羌族勇士,然后挥舞着弯刀,闯入了另一伙人群。为他的勇悍所慑,羌胡们不敢迎战,撒腿向黑暗中逃遁,潘璋从背后追上去,用弯刀扫落他们的头颅。
亲卫们紧紧跟上,用手中的长矛马槊为主将挡开羌胡武士刺过来的兵器。众人身上都受了伤,却咬紧牙关,不肯落后半步。这是一种心甘情愿的追随,追随着这样勇武的上司,他们即便下一刻就战死在沙场,也决不犹豫。
“文珪,且慢些,且慢些!”马忠却很着急,本来青州的三路大军齐头并进,是个整体,潘璋狂突猛进,已经和中军分离开了。虽说西凉军正在内讧,可能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抵抗,但也难保马腾、韩遂将危机临头,不会握手言和,先扛外敌啊。
若真有万一,保不齐这里就会成为西凉军的突破口。
“只怕不够快,怎么还要慢?”潘璋平时对马忠的意见还是很重视的,但此刻他已经杀红了眼,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只是奋力向前厮杀。
马忠追他不上,与中军脱离后,又很难与徐庶取得联系。只好自我安慰,想着或许西凉军不会这么快达成共识,即便意识到大难临头,也只会互相抽后腿的撤离战场。就算西凉军真的发动反击,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可能一下就准确的找到这边的弱点。
就在这时,几根白羽突然从黑暗处飞来,将仓惶逃命的战马连同马背上的骑手射翻在地。
“呜呜……呜呜……呜呜!”凄厉的号角声撕裂黑暗,紧跟着,数以万计的战马从夜幕中冲出来,横闯向混乱的战场。
刹那间,敌我双方都是一愣。数息后,已经被杀得胆战心惊的羌胡武士如同见了大人的孩子,哭喊着急驰而来的战马跑去。
“变阵,变阵!前锋合拢,后军展开……西向,结鱼鳞阵!”马忠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战场的变化,疾声高呼,心下却是揪得紧紧的。怕什么来什么,西凉军的反击竟然真的来了,而且这么精准的打在了己方最薄弱的环节上!
事情,恐怕有些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