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已经陷入必死的局面了,干嘛那么辛苦的逃跑呢?投降,也不过是低个头的事儿罢了。虽然很憋屈,但总比起脖子上没了脑袋要强得多。
就在恐慌渐渐蔓延开来,很多溃兵都开始游移观望之际,又是异变陡升!
本来,降者免死的呼声,只是从身后传来。前军已经逐渐开始脱离大队的那些人并不在意。可突然间,就像是四野响起了回声,铺天盖地的呐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喊声,比身后的四万青州军更要响亮数倍,仿佛有几十万大军埋伏在周围一般!
人群,黑压压的人群,从山岭上。从河流中,从旷野深处,从任何人类所能想象到的地方,现身出来!
“老天!青州还有这么多兵……”
“太多了,太多了,怕不有几十万啊!”
“跑不掉了,降了吧!”
这场突变。彻底击溃了溃兵们的心理防线。虽然有不少离得近,眼力好的已经看清楚,来的并不是青州的大军,而是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手中大多都是木棍树枝一类的东西,但他们依然感到绝望。
平时看到这些百姓,他们会红着眼睛扑上去,使出烧杀一空、奸淫掳掠的拿手本事。可现在,看到这些复仇者,从心底涌上来的。只有深深的绝望和无尽的疲惫。
当最后的勇气丧失殆尽后,人的尊严也荡然无存。
“小的家中尚有八十老母,三岁孩儿,饶了小的一命吧,将军!”
“只要饶了小人一命,小人愿为一辈子都将军做牛做马,任由驱使,绝无二心呐!”
“小的本来也不愿意来。都是被马腾、韩遂两个奸贼挟裹,被逼来的啊!将军若要取河东,关中,小人甘冒百死。为大军前驱!”
战败者们放弃了奔逃,而是跪在同伴的血泊中叩头如倒蒜,鼻涕、眼泪混着血浆泥巴糊了满脸,看上去异常懦弱。
羌兵和汉卒混杂在一起,喊的是同样的语言,外表神情也是一般无二。如果是完全不知前因后果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免不为之动容,但无论是刚取得一场全胜的青州军,还是从周边各城赶来报仇助战的百姓,都没有怜悯宽恕的意思。
就在半天之前,这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羔羊们还露出尖利的牙齿。他们的刀刃上染满并州军民的鲜血,他们的嚎叫声令得整个太原郡战栗。他们入境以来造的孽,亦有尚未熄灭余烬记录得清清楚楚。
西凉军不是为了占领并州来的,他们的目标只有河北!并州也好,河东也罢,只不过是他们的跳板罢了。既然没有长期治理的念头,西凉军高层自然不会花费太多精神来约束军纪,建立秩序。
何况,西凉军本身的构成就已经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成为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想要将内部矛盾转移为一致对外,就必须得拿出足够的好处来才行。
高干世家子出身,饱读经史,在军政大略上都有相当不错的造诣。这几年虽然被徐庶打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若就此否定他这个人,不免还是片面了些。
实际上,这几年他一边苦苦抵抗徐庶的侵攻,一面大力收拢流民,并在晋阳至昭余泽这一带建立了几十个屯田点,组织了十多万流民,开垦了大量土地。
这一带地势平坦,又有昭余泽、汾水这样的大江大泽提供的充沛水量,基础本来就不错,稍微组织得力,很容易就能打造出一片鱼米之乡来。
要不是西凉军大举东进,使得高干有两面作战之虞,不得不在青州和西凉之间做出选择,他肯定会继续支撑下去,观望天下局势的变化,等待时机。
马超在兹县取得胜利,将战火一直燃烧到了梗阳城,所过之处,可谓寸草不生,一片狼藉。房屋被拆毁,拆下来的材料被用作柴火或打造攻城器械,数以万计的屯田百姓被杀,他们的财物则是被抢掠一空……
对太原郡百姓来说,这是一笔难以清算的血海深仇!
无须大张旗鼓的动员,青州军大捷的消息一传出去,周边城池的青壮几乎是自发的跑出来帮忙。青州这边要做的。只是居中组织而已。
大汉民间本就武风尚存,在并州这种边陲地带,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丁,更是如凤毛麟角一般。正面与西凉大军对抗,这些青壮只有被屠杀的份儿,可打起落水狗来,却是游刃有余。
他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有人跟在青州的大军身后,每当有溃兵被青州军截住。他们就从后方包抄上去,形成包围。
西凉溃军都是被青州军吓破了胆的,只有逃跑、投降的勇气,让他们重新拿起武器对抗是不可能的。只要被截住,哪怕是几名轻骑挡住上百溃兵,后者也不敢抵抗,就那么往地上的泥水中一爬。哭喊着求饶。
有人直接在路上设下障碍或埋伏。这些人通常都是猎户出身,很擅长捕猎,他们设下的陷阱杀伤力不高,却很有效。慌不择路的西凉溃兵,根本无从抵抗,不是中了陷阱后被围殴致死,就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儿。
更多的人则是尽着自己的本份。一看到有跪地求饶的人,他们就七手八脚的冲上去,用脏兮兮的绳索将投降者挨个绑起来,扎成长串。而那些没有力气帮忙的老弱则从战场中捡起棍棒、树枝,冲着俘虏们劈头盖脸的乱打!
“叫你抢我家牲口,叫你拆我家屋子……”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