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
数万人的战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只闻马蹄声疾,唯见马蹄踏出的烟尘急速靠近!
黄泽的手已经抬过了头顶,被上万道目光紧紧盯着,只等他的手向下挥落,无数羽箭就会离弦而出,将阵前两百步的空间完全封锁!
另一边,马岱的手也缓缓抬起。尽管他更希望能和谈,但若马超真的打算做最后一搏,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梁兴的部队离得远些,肯定是来不及做什么了,只能屏住呼吸,等待着。
虽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但他们依然是以西凉人自居,以西凉的英雄为荣的,若是马超能得到机会,与名震天下的骠骑将军正面对决一场,就算战死,也谈不上憋屈。准确的说,这样的死法是最适合马超的。
迎着一前一后,疾驰而来的马超兄妹,王羽显得极为从容。在数万人的注视中,他一手提着缰绳,控制战马维持原速前进,另一手轻轻抬起,五指张开!
“吕姐姐,是我啊,我是小五!”马云騄再怎么没心没肺,看到这剑拔弩张的阵势,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赶忙大声叫喊,表明身份和来意,希望能止住这场干戈。
可看起来,她的努力要白费了,看到王羽打出手势的那一刹那,马超浑身的肌肉便已绷紧了,马速也是骤然提升,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王羽!
马岱猜的没错,马超约见王羽的时候,并没有确定的计划,就是遵循本能做出的抉择,具体要怎么做,只能是随机应变。
这样做当然很危险,可兵凶战危,提枪上阵的一刻。生死就应该置之度外了。当年王羽在虎牢关下大战胡轸、牛辅,若是也顾忌危险,满脑子都是退路之类的东西,他还能创造出单骑诱敌,以少胜多的奇迹吗?
在昨夜的变乱之中,马超最大的领悟不是看破了羌人的本质,而是准确的定位了自身,将自己放到了弱势地位来考虑问题,而不是纠结于不久之前的强势地位。无法摆脱。
所以,发现妹妹出了状况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向前疾冲。
尽管他自己也清楚。前面的路可谓九死一生。先要穿过数千柄弓弩制造出来的屏障,然后还要在以一敌三的情况下殊死一搏,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希望能借助妹妹的叫声,造成王羽瞬间的犹豫,然后趁机冲到近前,让青州军投鼠忌器。弓弩得不到发挥的余地。
看起来,王羽的确被影响到了,举起的手就那么大张着,没有握拳或落下的意思。马超心中狂喜,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三十步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
他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三人。心念急转。这三人他都没打过照面,但从情报可以分析出其身份来。
右手边那个手持长柄大斧,长得像个文士似的武将,应该就是泰山军主将徐晃,使大斧的武将不少,但反差这么大,名声最高的,也只有徐晃了。
左手边那名武将全身都包裹在赤红色的铁甲中,连脸上都戴着面具。不过这也难不倒马超,青州军的铁骑就是这样的装扮,何况对方手中还持着一柄方天画戟,除了烈火军主将吕绮玲还能是谁?
这两人武艺也都不错,但比起和自己大战过数场的赵云、太史慈还是要略逊一筹,如果自己肯以命搏命,未尝没有成功的机会。
心中分析着,马超的身体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表面看上去,他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持枪,将战马的速度提到了极致。实际上,他左手只是虚握着缰绳,借着战马的掩护,他的手已经握住了一柄手戟!他纯粹是以双脚控马,战马的力量也有所保留,看似一条线的直冲,其实随时可以加速或变向。
三十步的距离瞬息而过,眼看着就要进入短兵相接的距离,对面那个穿黑甲,疑似王羽的人突然笑了!
笑容很突兀,也很奇怪,奇妙处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总之马超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调皮,对长辈搞恶作剧,结果被识破的那种感觉。
顽童的恶作剧再怎么高明,对长辈来说也只是儿戏,一眼就能看穿,也谈不上有多大妨碍,多半都是宽容一笑而释之。对面那个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露出的,正是这种笑容!
马超这才注意到,王羽露出笑容的同时,剑拔弩张的青州军竟是齐齐放下了手中的弓弩,之前紧绷着的面容和身上的杀气,都是消失不见。仿佛突然发现,正策骑冲过来的不是有西凉第一猛将的马孟起,而是一个没长大的顽童一般。
而护卫在王羽一左一右的吕绮玲和徐晃,也没有新的动作,就那么看着自己快速靠近,丝毫不在意,这其中蕴藏的凶险。
马超感到十分茫然。
说心里话,他宁愿面对万箭齐发和吕、徐二将的夹击,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场面。前一种情况会令他热血沸腾,拼尽全力的一战,现在这样,只是让他心里没底,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打心底里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王羽的毫无动作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在数日前的那场大战中,他不也是多次鼓足了力气,狂冲猛打,但每次都落入了敌人设好的陷阱,最后被搞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吗?
是继续冲上去拼命,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马超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王羽突然朗声一笑道:“虽千万人吾往矣,孟起贤弟豪勇果然,佩服。佩服!”
“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