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知言正要说自己良心过不去,但见郭拙诚嬉皮笑脸的样子,就知道儿子心里还有小九九,就问道:“快点说!别吊你老子的胃口了!”
郭拙诚“委屈”地说道:“爸,什么事情都得一步步来?时机不到,我说出来又有啥用?你也知道,他们的问题只有等待国家的政策改变才能彻底解决,国家政策不变,我们想的最多也没有用。他们现在也只是试探你们的态度,只要你想出的办法能让他们的境遇有所改善,让他们感觉到你们重视他们,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听了儿子的一席话,郭知言一身轻松地走进了会议室,把儿子留在办公室看报纸杂志。
他走进去坐下后,微笑着看着众人,问道:“讨论怎么样了?”
“闹事”的代表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县委副书记洪杰阴阳怪气地说道:“代理主持全面工作的领导不来,我们就是有什么想法也不能说啊,总得尊重领导,注重组织纪律?”
郭知言看着洪杰道:“那好。今天我这个临时主持工作的人就做一次主,只要你洪杰书记说的有理由,你的意见能让这件事解决,我就作主同意,不但与各位领导同志共担风险,而且我会主动承担我该负的领导责任。你说。”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郭知言,不知道这家伙是糊涂来还是在赌气:下属提出意见,你共同承担责任?还说这意见的前提是让这件事平息下来。这件事如果能轻易平息的话,还用得着把你推出来吗?
洪杰握钢笔的手抖了一下,钢笔从手中滑落,滚动几下掉到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郭知言很“诚心实意”地看着洪杰说道:“洪杰书记,大家都等你拿主意呢,把你刚才想说的说出来就是,至于能不能采纳让我们讨论讨论。”
显然郭知言抓住了刚才洪杰的话,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洪杰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洪杰心里一边咒骂着郭知言,一边快速地想着办法。
他现在哪有什么解决方案,今天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安排张怀威暗地派人鼓动起来的,目的就是看郭知言的笑话,就是要让郭知言两面不讨好,最好是激发矛盾让上级直接将郭知言当替罪羊弄下去。
其实,就是他有解决办法,也不敢说出来:按照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他是想对右派严厉,可人家绝对不会答应,也与他刚才和之前说的同情右派的话截然相反。如果违背自己的真实想法而说出相反的话,说出对右派有利的话,不说右派会马上要他兑现所说,就是上级领导也会责问他:‘谁给你的权力乱发言,你有能力实现你所说的话吗?’,更何况右派里面有好几个是他的死对头,他们还不乘胜追击?
看着大家都盯着自己,洪杰讪笑着站起来,说道:“我内急,我得出一趟厕所,你们谈,你们谈……”
郭知言还没有露出嘲笑的面容,对面一个代表直言不讳地说道:“你姓洪的也就一政治小丑而已,从过去到现在都只知道扇阴风点鬼火。去,也只有厕所才适合你。”
如果郭拙诚在这里,绝对会一头扎在地上:老兄,你说的也太直了?
前世的时候无论那级官场都不会有这么露骨的批评,大家讲究的是袖里乾坤,是迂回,是私下拼杀,哪有这么面对面对敲的?
洪杰勃然大怒,指着这个代表吼道:“你是反革命!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
郭知言拍案而起,厉声说道:“洪杰副书记,请注意你的言行,请注意你的身份!这里不是菜市场,更不是你演戏的地方。”
洪杰愤怒地盯着郭知言,喝问道:“姓郭的,你要包庇右派,包庇反革命分子吗?”
郭知言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谁赋予你这么大的权力?谁诬陷谁就诬陷谁?顶撞了你洪杰副书记一下就是反革命了?你以为你是封建社会的皇帝?是不是还要将在座的同志推出午门斩首啊?”
“好!好!”洪杰脸色苍白,用手指着郭知言讥笑道:“我听清了,刚才你称这些右派是同志。请问姓郭的,他们是我们的同志吗?他们几百人都是我们的同志吗?嗯?……,郭知言,我不得不宣布,你从现在起就是右派!你与他们同流合污,是人民专政的对象!”
郭知言不怒反笑:“呵呵,你手里的帽子还挺多的。可惜啊,现在不是‘四人帮’横行的时代了,你的辉煌只属于过去。……,对了,你不是去上厕所吗?不去了?”
洪杰咬牙切齿地说道:“姓郭的,你记着,我现在就向上级组织控告你!”
郭知言说道:“我记着呢。你告!”
等洪杰气冲冲地出去后,会议室的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几乎没一个人都在问:“郭知言怎么突然这么强势了?怎么突然倒向了右派这边?这句‘同志’怎么敢当面用在右派身上?不会是口误,不会是气糊涂了无意说出来的。”
但答案很快揭晓,郭知言坐下来,语气平静地说道:“同志们,我们继续谈。如果还是像刚才那样一个个发言,我觉得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我看还是先由我来谈谈我自己的想法。”
久违了的“同志们”三个字一说出,几个右派代表的眼睛湿润了,激动的他们将目光死死地盯在郭知言脸上,生怕他反悔似的。
郭知言继续说出了一堆“石破天惊”的话来:“在谈我的想法之前,我就刚才和洪杰副书记的争论说几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