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一扫百花残,这玫瑰,也快没了吧?”
玫瑰红的艳丽在她指间绽放,微风中直立的花瓣倏然劈裂,落地的刹那,似有悲声呜咽。
不解其意的婢女心尖一抖,再看向钟若寻时却未曾窥见半分厉色,心头不由直呼见鬼。
暗自定神,目光落到地面凄婉的玫瑰上,稍作思忖,便是准备好了长篇大论。别处没有,他们家主人手眼通天,想要些玫瑰还不是小菜一碟?
然音开语未出,便被人生生打断,钟若寻拈起一枚新的花瓣在婢女眼前轻轻晃了晃,“你家主人将这玫瑰与我沐浴,这些时日便觉此人甚是慷慨。”
婢女闻言心道:“算你有眼光。”
而在她预备接茬开始王婆卖瓜之前,钟若寻继续道:“不若与我取些鲜活的来,也好下酒吃。”
婢女:“……”
吃?她可真能想得出来。
“若姑娘可是在他处见过可以吃的花?这玫瑰可不是用来吃的!”
婢女受过良好的训练,理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虽说差些火候,这反应也是很快的。
钟若寻眼风扫过,一瞬的威严令人心悸,不咸不淡地道:“能吃不能吃,也是你说了算的?”
那威压来得快散得也快,婢女心下狐疑,细看却半分痕迹也无,几次三番被人抢白,不由心头恼火,“擦擦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这野丫头可以撒野的?”
话一脱口便惊觉自己僭越了,那话在心里想想也罢,今日怎的会说出来?
见钟若寻毫无反应,心下稍安,气也壮了几分,试探着道:“若姑娘,婢子方才是在她处受了委屈,一时没有缓过劲儿来,错认了人,若姑娘与她人自是不同,还请姑娘莫怪。”
嗯?这里的主人惯会调教人啊,这一手祸水东引玩儿得真是不错。
先行道歉,要指谪这婢女是指桑骂槐都不能够,且不论有没有敲打她的意思,这礼数上已经给足了她面子。
稍稍有眼力的都不难看出这里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那么能够被带到这里“奉为上宾”的,又岂会是庸人?
这婢女的话可不就是在给她拉仇恨么,若是叫人听了去,指不定有多少人要来见识见识她是如何的不同。
要说这婢女意在提醒她“有人在动作了”也并不为过,抬眼看去,婢女果然一脸讳莫如深。
呵,这反应够快啊,钟若寻掩去眸中的讶异,若非是她有意挑起这婢女的火气,还要以为是有人想要请她入局呢!
收回目光,再次落到盘中的玫瑰上,伸出食指勾来其中一瓣上的露珠,浅笑着静静欣赏。
婢女接收到她的意思便是:“既然知错了,还不去办事儿?”
婢女佯作恭敬地退出,心头却是冷哼一声,权当钟若寻根本没有看出一番交锋中的深意,城府浅薄,想来不是什么厉害角色。v首发手机端 一秒記住『→\etv.c\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即便是公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江若,也不怎么样啊,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还有什么?一个花瓶而已,她竟然还稍稍担心了一下自己会被问罪。
公子的规矩十分严苛,婢女就是婢女,虽说这些新人最后不一定能比她们混得好,但在尘埃落定之前,新人是“客”,她们是主人家的奴。
若是江若咬着她的错处不放,她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
“哦?她真是这样说的?”
“回禀公子,若姑娘原话便是如此。”婢女小心地斟酌着回话。
“去请江若姑娘来喝杯茶。”
婢女闻言满目惊诧,难道那玫瑰花是什么暗语不成,心道还好之前没敢耽搁,否则……
“公子,这不合规矩!”郑新儿出言阻拦,“那江若的底细还未查清,难保她对公子不利!请公子三思。”
婢女处在愣怔中,脚步还未来得及迈出,见状便是顺理成章地停驻。
“本公子意已决,去请人。”
“公子!”郑新儿还欲再拦。
“郑新儿,是本公子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以致你如今胆敢顶撞本公子?”
“新儿……新儿不敢。”
“行了,都出去,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打扰本公子与江若姑娘喝茶。”
被称为“公子”的男子打开房间里的暗格,取出一只浅褐色的盒子,散发着玫瑰花的甜香,显然,这盒子便是玫瑰花枝编织而成。
那盒中盛放的深红色花瓣即便失了水分也是干制花瓣中最为饱满的形态,每一瓣都是完整而圆润,悦目而芬芳。
钟若寻到来时见到的便是一位锦衣公子正执着茶壶茶杯亲自烹茶,属于玫瑰的独特芬芳钻入鼻中,这般清新宜人,必是上品。
虽说赞许了这锦衣公子的待客之道,却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烹茶品茶本就是一种高雅意趣,懂行的人做起来那是从头到尾都充满艺术性的美感,端的令观看的人都被那意境感染。
浅玫红的茶汤在杯中轻摇缓曳,荡起的波纹也似能够搅动人的心湖,“江若姑娘请。”
男子这一抬头,钟若寻才看清眼前之人却也是一位少年。淡淡的男性嗓音令人如沐春风,若非那眉间一点戾气生生将这温润之容打破,也是世间难寻的浊世佳公子。
她清浅一笑,并未相拒,缓缓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玉手执起茶杯,放至近前轻嗅,“好茶。公子私藏甚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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