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廿五,翳成帝下旨在宫中设宴,庆贺其弟晋亲王康复。
正午时分,百官命妇皆入宫赴宴,翳成帝、杜太后、晋王还有夏国的上皇和皇女皆准时到场,殿内一时气氛热烈,丝竹管弦声、推杯换盏声不绝于耳,正是一派祥和热闹的景象。
因夏国上皇既是贵客,又是长辈,故她的席位被安排在了主位之上,同翳成帝和杜太后并排而列。而亦菱的席位则被安排在了晋王赵子逸的席位旁,两人同列主位左侧首位上。
席间,亦菱一直暗中留意主位上的赵子允。令她感到万分奇怪的是,宴席都进行到一半了,赵子允也不曾有所动作,他始终神色愉悦,甚至连平日里那阴鸷冷厉的气息都去了几分。
亦菱正纳闷儿不已,忽然看见一名身着临阳宫中女官服饰的女子从大殿后走了出来,走到主位上的杜太后身边,在杜太后身旁耳语了几句,而杜太后则略微点了下头。
待那女官抬起头来,亦菱看清她的容貌后登时惊呆了,而那女官也无意中对上了亦菱的目光,也怔了一下,随后对着亦菱点了点头,接着转身从殿后离开了。
亦菱仍旧坐在席位上惊讶不已。她竟在杜太后的宫中做了女官?而且看那衣裳配饰,竟是品级很高的样子。
那女官离开后,亦菱略坐了一会儿,随后借口殿内太闷,要出去透透气,便起身离开了。赵子逸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宫中走动,对身后的几名他带进宫来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那几名侍从便跟上前去。
亦菱凭借着幼时的记忆。出了大殿,一路往东行去,她记得大殿东边不远处有一片不大的林子,正是供宫中主子们夏天在宫中行走累了时中途乘凉歇息之用的。
亦菱在几位侍从的陪同下进了林子,此时宴会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快要到未时了,太阳也逐渐向西偏去。林子里既凉爽又稍显幽暗。且一片静谧。不时地从西边隐约传来殿内的歌舞乐曲声。愈加衬得这里清幽安静。
亦菱才进了林子,没走多远,不出意外见到林中小路上立着一人。正是方才同杜太后说话的那名女官。
亦菱转身示意身后的几名侍从回避,待几人走到远处后,她方走上前去,微笑道:“四师姐。好久不见。”
那女官转过身来,对着亦菱微微一笑。“小师妹,别来无恙啊?”
这名女官正是濯玉宫第六代七圣女中的四圣女,凤玥。
亦菱却略带伤感地道:“师门惨遭奸人毒手,我又怎能安然无恙?”
凤玥闻言神色不禁一变。亦菱这边瞧得分明,脸色一沉,冷笑一声。“四师姐,果然是你!”
凤玥眼中的惊恐一闪而过。但她随即勉强扯出个笑容,露出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亦菱冷笑道:“四师姐这么聪明智慧、这么心机深沉的人,怎么可能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此前师门被灭,那个内奸就是四师姐你吧!”
凤玥神情一震,随即很快冷静下来,沉声道:“小师妹,你莫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亦菱冷哼一声,“若不是四师姐你泄露了师门所在,并且提供了却尘之毒的解药,翳成帝和云宣帝的军队又怎能找到灵霄山去?并且还顺利地通过了那个山谷?促成这件惨剧的人,就是你!”
凤玥身形微微颤了颤,随后勉强辩解道:“濯玉宫那么多女弟子,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泄露了师门的秘密?”
亦菱见凤玥仍旧不肯承认,厉声道:“每个濯玉宫女弟子身上都会携带却尘的毒药和解药,但是普通的女弟子只能从师门领取,还是定期定量的,但我们七位圣女却不同,我们知道毒药和解药的配方!那么多人攻上灵霄山,得需要多少解药!寻常女弟子怎能拿到那么多解药?定然是我们七人中的一人根据配方大量地制成了解药,分给了那些兵将!而我们七人中,只有你,四师姐,只有你来到了临阳,入了宫。如今看来你已经是杜太后身边的品级很高的女官了,若说不是你泄露的秘密,谁能相信?!”
见亦菱声色俱厉地质问她,凤玥不禁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亦菱便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一直将她逼得靠在了一棵树上,退无可退。
亦菱一脸悲痛和愤怒地道:“四师姐,你幼时也是一个孤儿,是两位姑姑将你带回了濯玉宫,给你饭吃,给你衣穿,教会你琴棋书画、武功剑法,若不是她们,你可能早就饿死在街头了!你怎么忍心背叛濯玉宫?你怎么忍心陷害两位姑姑和师姐妹们?你怎么忍心帮助那些人攻入师门,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残杀她们?你怎么忍心!”
凤玥被逼问得浑身颤抖不已,但她死死地靠着树干,不让自己滑落在地。
“四师姐,如今我已经继任了濯玉宫的宫主之位,你说,本宫主该怎么处罚你这个叛徒?”亦菱说着,又往前迈了一步,同凤玥只间隔半臂的距离,她的眼中泛起了森寒的杀意。
凤玥惊恐不已,却不知突然从哪里来的勇气,高声叫嚷道:“我根本就不是孤儿!”
亦菱一怔,随即拧起眉头,肃然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当年被带进濯玉宫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孤儿!”凤玥高声道,泪水哗的一下涌了出来,“我是家里的长女,下面有三个弟妹,当年父亲病逝后,母亲也病倒了,家里没有钱,我只得跪在街头卖身葬父,太后娘娘身边的吴嬷嬷正好经过那里,给了我葬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