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藤山的话语说到最后,声音之中已经含有咬牙切齿之意,可见他此时心头之恨,早已深入骨髓。
他是御魔关的上将军,是统帅御魔关各大军营的掌权者之一,即便他平日里并不过问军务,那也只是因为他自知不擅长这方面事务罢了,并不意味着他对这座屯兵之城毫无感情。
恰恰相反的是,他石藤山在年少之时踏入军营之中,而立之年便已经远赴极北戍守在此,几十年的感情,早已无比深厚。
他之所以不愿过问军中之事,还是因为看多了生死之隔,御魔关孤悬于极北之外,是人族的最边疆,城关之中的凶险不言而喻。
像他们这样掌权的上将军都不见得能保全性命,更别说手底下那些寻常的士卒部将了。每年在这城关之中折损的人手可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作为掌权的上将,看着手底下的军士一年一年地换新面孔,石藤山心中如何不痛?
故此他才会放权于外,不再掺合各大军营的军务之中,仿佛如此才能让他好受一些。可是在今日,关城之中的变故,却是真正让他心如刀绞。
那血气化生之时,石藤山刚刚从军营之中出来,本想要回府邸之中修行,却在路上刚好撞见了今日的巡城将领那浑身血气翻涌,异化成妖魔的那一幕。
可以说石藤山是最先见证那血气异化的人,当然那个不过武师境界的小统领而已,直接被他当场镇压了,并没有翻起什么风浪,可是石藤山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那名巡城将军的异变完全发生在他的眼前,石藤山可以十足地确定在先前并没有任何异象传出,没有阵法,没有暗器,没有毒烟,那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那如妖似魔的模样。
这般突兀的变化毫无痕迹可言,让石藤山都感觉一阵脊背发凉。
不过他毕竟是掌权数十载的上将军,无论是眼界还是阅历都不是那些年轻将士可以比拟的,所以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
他不相信那血气会是凭空出现的,即便是瘟疫也少不了从中作梗的介质,那一队巡城甲士之中,有近十人之多,算上他身后所带出的随从,此地足有二三十人,为何那些兵将身上不曾出现异变,只有领头的巡城将领会被那血气缠身。
石藤山推算的并不错,这血气异化确实有引子,只是他并不知道,这引子并不是什么毒物暗器,而是在这几十年里便逐渐融入他们的身体之中了。
谁能想到,那能够辅助修行的血晶竟然会引起这等异变?
石藤山心思翻转,在识海之中推算种种可能,不过还不等他抓住那一缕灵光,在他身后的军营里面,数十位中上等的将军齐齐出现了这等变化,让他不得不率人前去镇压。
这城中的将领何等之多,而且各位将佐,大大小小的将官分散在城中的各处,出现异变之时又有几人是汇聚在一起的,所以即便石藤山修为高深,也不免疲于奔命。
毕竟因为先前的除魔之举,三位王座出城带走了数万大军,如今的这个时候刚好是城关之中最空虚的时刻,所以即便石藤山反应再怎么迅速,大乱的军营之中战死的将士也绝对不在少数。
这还是有阵法军势相护的缘故,若是没有这重重阵势的护佑,恐怕一座座军营都会化作死地。
石藤山从一营开始辗转各大军营,所入眼之处皆是刺目的血色,这其中有那些将领异化为妖魔之时所喷涌的血气,但更多的还是在那些将士战死之时所留下的尸骨。
所以在来到这点将台之后,石藤山虽然面上神情不显,但实际上他心中的悲愤早已郁结到了顶点,毕竟他这一路上杀伐而来,手下所终结的可都是军中袍泽的性命。
那些异化成妖魔的将领虽然个个嗜血癫狂,可是他们的灵台识海之上却依旧闪烁着生灵之火,这意味着他们并没有彻底死去。
也正因为他们没有死去,灵台识海之中所燃烧的火焰点燃了他们一身生机与血肉,方才使他们的实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轻而易举的杀死军中的袍泽。
异化的将领大大小小的皆是将官之流,他们的修为比起寻常的士卒本就高上一个档次,在异化之后修为更是翻涨数倍,所过之处自然所向披靡,尸横遍野。
石藤山虽然修为高深,可毕竟只是形单影只,为了尽快镇压这城关之中的叛乱,手下自然不可有半分留情。
平日里他率部对抗魔物,虽然所斩杀的入魔之辈早已有千千万万,可那毕竟是异物之属,而今日他所屠的生灵不过数百,可每一个都是他所熟悉的将士。
这一路杀伐而来,虽然他脸上半点神情不露,可他的手指早就已经颤抖了。
此时来到这点将台上,面对那个同样异化为妖魔的老将军,石藤山心中的悲愤再也无法压抑,在遣退了身后所有的部将之后,他所说的话语既使为了告慰亡魂,也是为了他自己立誓。
不杀这罪魁祸首,他的道心便不会圆满,他那宗师境巅峰,已经将近踏入准王的修为便会就此停滞不前。
这是以他的武道之路起誓,不杀此獠誓不为人!
熔岩一般的气息在这点将台上疯狂喷涌,骤然间爆发出来的气势将那些异化的妖魔都压得矮了三分,那喷涌的血色雾气也在此时萎靡了下去。
血雾之中,银光乍现,点将台上传出惊人的震荡之力,妖魔一般的嘶吼与与石藤山的怒喝一同传出,将这一片天地云海都近乎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