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清晨还有些微寒,略显宽大的春装校服将顾惜裹得密不透风,一双小脚套着白色运动鞋走的飞快。
身体暖融融的能感觉到蓬勃活力,脸迎着风冰凉凉好不舒服。
略长的刘海盖住了额头、眉毛和上眼睑,只露出小巧的鼻子和被料峭春风吹得不甚润泽的嘴唇。
绿化带沿着弯曲的泊油路蜿蜒向前,熹微的晨光混着路灯洒下,深呼一口气肺腑里便能灌满属于林木的湿冷气息。
这是再寻常不过的初中生上学情景,如果背景不是遍地独栋独院的花园别墅群的话。
顾惜要快走半个小时才能到达最近的公交车站点,乘14站在海城江北区第一中学下车,运气好的话能卡着早自习铃声到达教室。
顾惜从来赶不上早操,因为根本来不及。
最早的一班公交车经过她的上车点是6点30分,在不堵车的情况下14站要乘上差不多45到50分钟,但是大多数时候公交车在离学校3、4站远的地方必定遇上早高峰堵车。
所以,顾惜到学校通常都超过7点半早读开始的时间。
心里想着这些事儿,顺便巴拉一圈学校里一帮一派的小姑娘们,步子也没慢下来。
她这个站点人很少,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不是后面有个别墅群,约莫都不会设这个站点,顾惜一点儿也不怀疑这点。
这个时间点向来是只有顾惜一个人。
一米五左右的小姑娘正在抽条长个儿,麻秆一样细瘦笔挺的小身板立在站牌下,风一吹,略宽的校服像麻袋一样迎风鼓起,看得开车的司机大叔忍俊不禁。
他始终没明白这姑娘家住哪儿,往前一站是海城最大的湿地公园,往后一站是一片郊外小镇群,每一站挨着小姑娘这这里都挺远,就是公交车都要飙上7、8分钟。
车上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结伴赶早去湿地公园的后面村镇出来的退休老人。
这趟车跑的线路是市区——郊外村镇一线,三分之二站点在村镇里七拐八万,三分之一的路程笔直往市中心挺进。
这也是为什么后一段路程能把顾惜堵成狗的原因。
“狂野”司机哐叽一下停好车,车上的老人们早就习惯了这,抓着前座的椅子背稳如泰山,唠嗑都不带打岔儿的。
西瓜一样(校服的颜色)圆滚滚的顾惜三两下跳上公交车。
滴滴——
交通卡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老人之间的闲唠嗑。
“囡囡,上学去啦?”一位熟悉的老太太坐在敬老座位上,笑眯眯道。
“嗯!上学去嘞!”顾惜用力一点头,右手扒着杆,顺着司机大叔的漂移动作,把自己甩到正对后门的座位上。
老太太又道:“囡囡今天起的也早。”
旁边手搭在小推车上的头发花白但身体健朗的老人,从推车小包里抠抠索索摸出来一袋子煎蛋饼递给前座的老太儿。
老太太从一叠饼里面抽出一张,用额外的干净塑料袋包好,递给顾惜。
公交车晃悠晃悠,老太太只笑眯着眼看她。
顾惜不敢让老人在晃悠的车厢里挺着上半身伸手,于是赶紧接过来道谢。
从包里翻出发卡,把过长的刘海撸上去一别,豪迈地像个十三四岁的小子。
农家人做的煎饼粗糙,但是鸡蛋喷香,应该都是自家养的土鸡蛋。
顾惜一边大口吃,一边从包里摸出两包还温热的牛奶递给老人。
从某一天老人好心递给她一只饼她推辞不过时,顾惜就养成了每天早上包里背两包牛奶的习惯。
顾惜打心眼里对大多数老人抱持着善意。
正在抽条儿的半大姑娘吃多少都不嫌撑,更何况她以前好像一直都没吃饱过。
等到顾惜吃干抹净顺带打了个饱嗝,老人也到站点了。
顾惜帮老人把拖车拿下去,等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下了车才又坐回去,等司机大叔带她漂移。
别说,这班车的大叔技术是相当6,庞大的公交车身在郊区也就是漂漂移,到市区那真是见缝插针,在车水马龙一水儿大众三菱奥迪里,塞进一个头就能再把整个车身插进去!
顾惜跟着车子摇摆摇摆,晃晃悠悠补了个眠。
多睡觉有助于皮肤养护,她可爱惜自己这满脸的胶原蛋白了。
哎,现在的学生也是真的难做,要不是睡得早,指不定这一大早的还爬不起来。
顾惜是在熟悉的喇叭滴滴声中醒的,睁眼一扫,车上已经挤满了人了,她这深度睡眠的功力那是真的可以。
公交车乌龟一样爬进了站点,离学校还有两站,公交车的电子屏显示时间是7:18。
顾惜算了下距离,跑过去还不如等车爬过去。
下车时果然迟到了,学校两扇只有早晚上下学才会开的铁栏杆门已经合上,只有平时供出入的门房连着的单人铁门开着。
顾惜背着沉甸,穿梭在萧瑟的连保洁阿姨都看不到一个的教学区小路上,倒不再像以前那么焦灼了。
不过样子还是要装装的,找到初三年级教学大楼,顾惜一口气窜上四楼初三(5)班,脸红红气喘喘在门口站定,给坐在讲台前批改作业的班主任鞠了个躬,快步小跑到自己座位上。
班主任是个32岁还没结婚的女人,但是描眉化妆十分精致,穿的也比(6)班朴素的已婚女班主任时髦好看。
“书拿上,后面站着。”
女班主任姓施。
施女士刮过、描过的一双青眉,两边往上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