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拉陆有枝的袖角,垂头道:“没关系,应该不会用太久。”
实在没勇气近距离看他大哥那张火树银花的脸,她已经丢过一次人了,这次真得不想当着外人面再失态。想到初见面的那次,红烧大排啪唧掉碗里溅起一片酱汁的场景,她就想死。啊——还有该死的“陆二姐”那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嘲笑…
明明她有顾惜的记忆来着,怎么偏偏见到真人那么失态呢?以至于到现在她还不太敢正视陆家大哥这张脸。
陆有枝有心坚持,他觉得顾惜明显心理上出了状况,现在他只想赶快带顾惜离开,慢慢开导或者找个心理医生看看,根本不想节外生枝,害的顾惜的“病情”恶化。
可是,他该怎么跟顾惜解释呢?又不好明说。陆有枝盯着顾惜柔顺轻软的马尾辫,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劝词。
另一边,顾惜有贼心想在陆有枝手心里写字告诉他没关系,可是她没那个贼胆啊。脸都不敢看全,哪里有胆敢牵手?
于是两边就这么僵住了。
女警官本着职业素养的原因,开解道:“要不这样,我去请下我们这方面的专家同事参与,让专业的人来…沟通,相信对顾惜的伤害也可以减至最少。”
她的意思,是请他们犯罪心理科室的同事过来确认下顾惜的情况,只是在当事人都还不知道自己心理出问题的情况下,她不好当着顾惜的面明说出来。
不过陆有枝懂了:“那么我这边也要求有位专家旁听,人选我来定,但我可以保证是与你们刑事科有过合作关系的人。”
顾惜做茫茫然懵懂模样。
接下来的话题,两人一致避开了顾惜,相约在审讯室外面谈,只留下云里雾里的顾惜和如坐针毡的笔录员大眼瞪小眼。
笔录员:所以为什么把他留下,跟这个“小恶魔”独处,他心里…不怕的,真的,他只是有那么点、就一点点不习惯而已。
笔录没做完,顾惜暂时还不能离开审讯室,但是凭陆有枝的关系,简单的特权还是争取得到的。
等待的时间比较久,陆有枝问小惜想吃点什么,结果女孩儿想了半天,只要了杯白水。
安静的氛围让没怎么独处过的两人都有些别扭,陆有枝倒还好,顾惜屁股底下跟针扎一样——坐不住。环境太安静了,又没什么共同话题,而且陆有枝太沉默了,几乎不怎么说话,还不如…做试题?
于是,顺理成章的,顾惜从陆有枝那“要”来了好多本中考模拟题。
以前,除了陆家定期给的生活费以外,源自小女孩小小的自尊心作祟,她从来不开口问陆家要钱,所以才会有在书店做题到夜晚的事情。
这次终于解决了某人的中考难题…哦,之一,还有游泳考试的说!
这不是平白耽误人时间吗?本来今天她应该能好好上课、好好刷题的!
烦躁的顾惜抓抓脑袋,越发厌恶陈向辉这种人了,除了给人添乱,还有什么真正的价值吗?心里又给陈向辉记了一笔,决定等会一定“好好表现”!
所以,等刑警科的中年男警官和另一名穿着白大褂医生样的年轻男性进来时,看到的画面就是顾惜正在埋头苦做《中考》练习题。名字就叫中考,可以说是很一目了然了。
顾惜沉下心做题的时候,基本不受外界影响,解题速度快,又没有一般学生答题时碎碎念的习惯。小女生目不转睛手到擒来的轻巧模样,除了看着赏心悦目外,还让人由衷升起一股骄傲之感。
禁不住想到这是我家的孩子呢~
陆有枝初当人“父”,心里第一次泛起细细碎碎的名为“满足”的喜悦,这种感觉是陆家废宅老二给不了的,然后就是奋发图强赚钱养家的决心,空前强烈!
江明澄被陆有枝火急火燎地喊过来,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就奔到了市公安厅,办了一系列手续签了一系列文件,以为是多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非得他“现在”“立刻”“赶”过来。
推开门。
南面,一摞书整整齐齐码到女孩脖颈处,少女正头也不抬地刷刷刷做题。北面,端正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映着一张极清俊冷淡的脸,键盘噼里啪啦轻声敲响着。角落里,严肃的笔录员正翻着往年卷宗,一边学习审讯技巧,一边做笔记。
这是什么大型学霸交流会啊?所以,我汗流浃背地赶过来,是为了参加学术研讨会?
鬼畜吧你们,不是说事态紧急吗?
还有,那种被打搅了只能收起习题册、电脑和卷宗的不耐烦的态度是什么鬼?还有陆有枝你那一副“你怎么才来”的谴责眼神是几个意思?嗯???
江明澄多情的丹凤眼斜眺陆有枝: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面无表情的陆有枝(面瘫中):你眼睛抽搐了?
后进门的是个穿警服的眼神黑亮的中年男人:“小姑娘挺认真啊,今年中考?”
爽朗的中年大叔的声音,让顾惜觉得很亲切,同时也感到有点…难办,比先进来的那个桃花眼难办得多啊。
警察果然不是好糊弄的。
顾惜声音细细,回答简短:“嗯。”
只是这样看,顾惜很正常,聪明而且警惕,中年警官下了个判断。
面对方警官的试探,陆有枝立即坐到顾惜旁边,把人护在身后,对某方姓中年警官自来熟的态度不太满意。
“这是小陆吧,听刘警官提起过你,年轻人挺不容易的,一个人撑起偌大一个家。”方警官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