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青正好从他身边路过,脚步一顿,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傻子:“不然我去看你表妹有没有被气晕过去?”
陆景明面上的无奈和笑意尽数敛去,随着他站起身来:“那正好,你替我转达三姑娘个事儿呗?”
温长青下意识就退了小半步:“还有什么事?”
“周记。”他悠悠然吐出两个字,才把目光又落在温长青身上,“周记不会再在歙州有立足之地,这是我赔礼的诚心,如果她仍旧觉得不舒坦,出不了这口气,想做什么,告诉我,我一定满足她。”
温长青头皮发麻。
陆景明又要算计周掌柜……
诚然,他一点不觉得周掌柜可怜。
如果不是他贪那二十来两银子,又怎么会生出今日之事?桃蹊也不会平白叫胡盈袖羞辱了。
再说了,难道他们温家真就出不起这二十八两银子了?
简直是荒唐。
即便陆景明不出手,他也是要替桃蹊出一口气的。
他委实不大好把胡盈袖一个女孩子怎么样,但周掌柜嘛,他还是有办法的。
但听陆景明这意思……
温长青没细问,他究竟打算把周掌柜如何,只是沉了沉声:“如果桃蹊要胡姑娘当着她的面儿道歉呢?”
陆景明一挑眉:“这不是最简单的事了吗?本来盈袖自己也说,叫我去青雀楼摆一桌,把你们都请出来,她当面跟三姑娘道个歉,实在不是诚心要挤兑三姑娘,只是一时没忍住,同三姑娘开了个自以为的玩笑,却把人给惹了的。但我觉得不大合适,总要先来告诉你一声。如果三姑娘真的想叫盈袖当面赔礼……要不然我在这儿等你,你去寻三姑娘,她要真想叫盈袖来道歉,我这就回家把人领来呗。”
“奉茶下跪,做小伏低,陆子楚,你表妹能做吗?”
温长青声音冷冰冰的。
陆景明面色一寒:“是你想,还是三姑娘想。”
小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她其实很有些小脾气的,毕竟也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女孩儿。
可她骨子里透着善良,又其实心软。
不过温长青,可就未必了
陆景明逼上去半步:“是你要盈袖奉茶下跪,还是三姑娘要呢?”
“我。”温长青下巴一挑,显然挑衅,也不遮掩什么,“从梁时的事情之后,我就告诉过你,再没有任何人,能欺负我妹妹。”
这话,他的确说过。
那时候温家顾着小姑娘的名声,不好声张此事,再加上梁家已经是泥菩萨过江,早晚要出事,他们便实在没必要暗地里下黑手,最主要是,温致真不叫。
温长玄倒是动过些心思,奈何温致把他看得死死的,他什么也做不成。
后来出去吃饭的时候,温长青就说过……推荐阅读//v.///
盈袖是他表妹,母亲把她当半个女儿看顾的,他对盈袖没有男女之情,却是真的把她当妹妹一样。
她是个骄傲的人,要她给人赔礼道歉可以,奉茶认错也可以,可要说下跪磕头……
陆景明啧一声,吸了口气:“我问的,是三姑娘,不是你。”
“我会这么告诉桃蹊子楚,桃蹊是个和婉的人,但我不是,我弟弟也不是。”
陆景明没再说话,他也没有。
两个人就那么对视了须臾,温长青面无表情从他面前离开了。
陆景明盯着他背影看了很长时间,冷笑出声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自问为小姑娘做了很多,当然了,有些事,譬如今次周记玉行的事,对他自己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但他初衷就是替小姑娘出气而已,谁欺负了她,他就不让谁好过。
温长青呢?
他倒是占着个长兄的名头,可其实又做过些什么呢?
两个人做了这么多年朋友,他真不想跟温长青计较这个。
然而这些日子以来,温长青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不爽到了极点。
就因为是兄长,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的阻碍他和小姑娘吗?v手机端/
下跪奉茶亏他温长青想得出来!
呸!
温长青一路从书房出门,其实走出小院,路过那片矮竹的时候,他顿了很久了。
上次就是在这里,遇上杜锦欢,被她偷听去了他和陆景明的谈话,再之后,她坑害桃蹊,最后也还是陆景明出手整治的她,替桃蹊出的气。
他不得不承认,这大半年的时间以来,陆景明做的,比他这个亲哥哥做的要多得多,便是长玄,也不如陆景明。
好像陆景明如今真是一颗心全在桃蹊身上,旁的人,别的事,都不好使,他眼里心里,真的就只有桃蹊。
但他一样是维护胡盈袖的。
呸!
现在就这么护着,万一真的让桃蹊嫁了他,将来桃蹊真的跟他母亲有了冲突,他护着谁?
陆夫人,那可是太中意胡盈袖了。
自己看中的姑娘做不了儿媳妇,小儿子一个人在外闯荡多年,到头来,跟她说要娶个歙州的女孩儿,不要胡盈袖,陆夫人还不把桃蹊生吞活剥了。
就这样想着,小雅院就出现在了眼前。
温桃蹊没把自己憋在屋子里,这是出乎温长青意料的。
她窝在凉棚下,面前放了张食几,上头放了两小碟子点心,还有一碟子的瓜。
她手上好像摆弄着什么东西,因是背对着月洞门坐着,便也不晓得他进了院中来。
白翘和连翘瞧见了他,他一比划,是以两个丫头噤声,才放轻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