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太太怔了一下,她这里还顾忌着郑家家风清严,女儿们闺誉极佳,一直以来没有过退亲的姑娘,不想让王文慧在侯府开了这个先例,依晴却说出这番话!不过想想还真有那么点道理:若是后辈姑娘不幸遇着这样的事,难不成也要委屈求全,硬着头皮嫁过去?
郑老太太目光深沉看着依晴:“照你的说法,琰儿也是会赞同文慧退亲的?”
“祖母,我只是猜的,但我觉得侯爷会让文慧退掉这门亲事!”
“退亲可不是件小事情,要惊动各方亲友,引起种种闲话,于门楣上不好看,日后文慧再议亲,也没那么顺利!”
“这个倒也是!”
依晴点着头道:“不过凡事要看情况,也看各人的命运!可巧今日我与秦王妃、赵王妃闲话时,就听两位王妃论说到两名女子退亲之事,两名女子与寻常富家子弟定了亲,又因故退亲,到后来,那两名女子另外议亲嫁人,竟然一个嫁入侯府,一个嫁入伯府,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安安稳稳度日……这可不是杜撰胡说,是真人真事!我今日在赵王府瞧见那两位夫人了!所以说,也不必顾忌太多,说不定日后文慧表妹能嫁个比彭家二公子更好的人呢?”
郑老太太兴致高昂,目光炯炯地盯着依晴,说道:“你所言是真?连王妃们都知道那两名女子的事?快与我说说,那两名女子是哪家的夫人?京城侯府、伯府的夫人们,没有我不认识的!”
依晴:“……”
你个老太太,要挖那么深干嘛?给人留点隐私好不好哇?
但又实在塘塞不过去,幸好她编的话还有点真实成分,只得凑到老太太耳边,把临阳侯夫人和忠勇伯夫人那点秘事说给她听,完了千叮万嘱,说是王妃们要求过的,不准乱说于人听!
王妃不准乱说的,依晴却透露给老太太知道了,郑老太太心里很受用,呵呵笑着说道:“你放心!祖母的嘴巴关得可严实了,绝不说与人听!”
冯月娇想靠近些去听,被老太太推开:“去去,小孩家家的,嘴上不牢,这可不能让你听去!”
郑夫人虽然没听到秘密,却也安之若素,静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微笑看着她们,心想祖孙俩每天都这样多好啊,孙媳妇带给老太太真正的轻松欢愉,两位姑母只除了能在旁陪着,就净会挑出这样那样的事来,给老太太惹烦恼,也让家里人生隙!唉!真难为媳妇儿了!
郑老太太在心里想了一转:那临阳侯夫人虽说是个续弦,但那也是一嫁进门便是侯夫人了,而忠勇伯夫人可做的嫡妻,且听说那忠勇伯最是疼宠妻室,可见他根本不嫌弃夫人嫁给他之前曾与别人定过亲!
而自家外孙女儿文慧家世不错,又自小在侯府长大,生得秀雅,知书达理,与彭家退亲之后,未必就不能另议一门更满意更好的亲事!
那彭家确实也太不像话,明明跟他们说过可以纳妾冲喜,但绝不能先让妾室有子,他们偏偏不听,这是真不拿侯府当回事呢!
郑老太太沉吟着,又想到方郑氏收受彭家财物,帮助甚至可说是鼓动彭家隐瞒此事,不免气堵胸怀,连声唉叹——这就是她不能理直气壮朝彭家发怒的原因,自己女儿干的蠢事,老娘得替她遮丑啊!
可如今再怎么遮也遮不住了,文慧不知从哪里探问得来的消息,一条条写在纸上,翔实又细致,何日何时何人于何地将5000两银票以及两座庄子的相关文契交付给方郑氏,得到方郑氏的承诺,说侯府定不会追究此事,还会让姑娘按期嫁入彭府!
就连彭家二公子纳娶的那位妾室姓名家世都查到了,更不用说彭二公子是如何与那位妾室相识相爱,又是哪一天把妾室安置在城外哪所宅院,让她怀了孕,然后娶进彭府,现居于内院哪个院子,腹中胎儿多少月份……都记写得清清楚楚!
王文慧得了这些凿实证据,她岂能干休?那孩子也是有点性子的,逼得急了,真弄出事儿来,侯府的名声更不好了,那大闺女和二闺女这辈子还不真成仇了!
郑老太太吁叹着,说是要独自待着再静静想一想,让依晴送郑夫人回房歇息去,随后把冯月娇也打发走了。
依晴临走,问春暖可有每晚给老太太煮水泡脚?春暖说:“自从少夫人让煮茶水和花瓣给老太太泡过脚,老太太如今都习惯了呢,每晚一边泡脚一边闻着那香气,说是好舒服,晚上睡得又沉又香……”
依晴笑着点头:“那就继续煮水泡脚,不过如今天气热了,水不要太烫,温温的就好,勤快些多替老太太揉搓脚心和小腿、膝盖,早晚记得提醒并陪着她在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逗逗鸟儿看看花草景色,不要总坐在屋子里。”
春暖答道:“奴婢记住了!”
依晴便陪着郑夫人往清心院走,一路上也说了些类似的话,郑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你这孩子,前天才说过,我记性还好着呢,不会忘的!”
依晴也笑了:“我怎么觉得,离开这府里才大半日,再回来竟像是隔了好久似的!”
郑夫人看着她,问道:“那你昨日回夏府,感觉如何?”
依晴想了想:“没什么感觉,只觉得,亲人们住的地方便是家,无论何时归去,都是极其熟悉的!”
“这就不对了!”郑夫人拉着依晴的手道:“你与琰儿结成夫妻,琰儿即便不在家,他也会想念你,祖母和母亲都是疼你的,侯府才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