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她们纠缠太久,夏依晴道:“老太太,长话简说罢,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扔我们东西?为什么要我们搬走?”
童氏最看不得夏依晴娴雅从容的样子,有意要刺激她,抢着说道:“你年纪青青,脑子怎么这般愚钝?我们说了这许多,你还听不明白吗?在夏家,我大嫂黄氏才是长房长媳,你们从此要喊大太太做母亲,庞氏只能称姨娘!大太太长年跟在大老爷身边,陪伴服侍大老爷,今年大老爷所在的南平县遭逢干旱,大太太一则耐不住那边的旱热,二则,大老爷过完年就要上京述职,到时升了官就不必再回去南平县了,大太太便带着两位小姐先回家来住着!另外,有一桩好亲事寻上门来:扬州长乐伯老夫人看上咱们家嫡出的姑娘爱之,想要爱之做她嫡长孙媳妇儿!长乐伯老夫人是个喜欢交际游玩的,她听说咱们夏家祖居风光秀丽的湖州,家里有个漂亮的蔷薇园,栽种着各色各样的蔷薇花儿,十分高兴,要亲自到咱们家来探望老太太,观赏蔷薇园,顺便交换儿女庚帖将亲事定下来!有了长乐伯府这门亲事,咱们夏家门楣添光,大老爷的官途以后更加宽广了!所以,你们娘几个得搬出去!这祖屋拾掇拾掇,以后就做两位嫡小姐的闺房!”
夏依晴沉默着,夏乐晴又跑到窗边来,流着泪冲童氏大喊:“我娘才是元配嫡妻!我们娘三个住在这里十几年,几年前这院子空空落落,荒凉不堪,你们怎么不要?如今我和姐姐弄好了,栽满花树,搭起各种各样的花架子,拱门秋千,应有尽有,你们就来抢,这不能够!”
童氏冷哼:“有什么不能够的?真以为我们没法打开这扇门?到时让二老爷三老爷喊几个家院进来,撞开门,让男人们捉住拖走,你们才知难堪!不服气么?要怪就怪你们自己的命不好,庞氏是妾,妾就不配住在祖屋!乖乖搬到后侧院去住着吧!”
夏乐晴圆瞪双眼,大声喊:“来吧,谁敢来拖我走?要让我搬离南院,除非我死!你们就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吧!否则,你们休想!”
童氏楞住,夏金氏气急败坏:“忤逆!忤逆不孝的东西!不跟她们费那么多话,现在就让人立马去喊老二老三,带了几个家院来,将她们娘几个拖到后侧院锁起!”
庞如雪听到出那么决绝的话,已经痛彻心肺,再听夏金氏要用强,顿时快哭晕了,捶着胸口道:“晴儿、乐儿……娘对不住你们……娘太没用,娘没用啊!”
“娘!不要这么说,整个夏家,没人比你更有能耐!你是夏家的大太太,长房主母,这夏宅是用你的嫁妆银子建起来的,咱们不怕他们!”
夏依晴把夏乐晴拉开,示意她过去照顾庞如雪,又指着夏金氏和童氏说道:“要来强的是吧?很好,那就看看,今日是鱼死还是网破!可巧我刚买得两壶灯油豆油,这就把它都泼到帐布门窗上去,屋里还有油布、油纸伞什么的,都准备好——你们若敢让男人们进来,我们姐妹就把房子四处全点燃!母女三个……哦,加上我娘肚子里一个,是母子四个!我们索性都不活了,烧死在南院,四个冤鬼守在这儿,看你们怎么攀结那长乐伯?就连夏修平,从此也别想安心做官了!孕妇之死,怨大仇深,我和乐晴倒没什么,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放过他的!更不会放过你们!”
外头几个女人被这番话震住了,夏三太太林氏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也怀着四五个月身孕,此时很后悔跟着婆母和二嫂来南院踩这趟浑水——怀孕的人讲究个积德行善,那样才能给肚子里胎儿修得福缘,也好生产些,大姑娘显见不是个好惹的,若她们母女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也摘脱不开,到那时候……
她越想越不得劲,不由得拉了拉夏金氏的衣角,怯怯地说道:“娘,都是一家人,别逼得太紧了!还是好言好语,慢慢劝着大姑娘吧!”
夏金氏和童氏对望一眼,站了半天,夏金氏也觉累了,沉着脸对夏依晴说道:“没教养的死倔丫头,一边儿去,让你娘过来与我说话!”
“我早先告诉过你们:我娘已经放手教我管事,有话尽管对我说!”
夏金氏也不理她,往窗子里张了张,冲着后头的庞如雪道:“庞氏你听着:你是个老实的,嫁入夏家十多年,我夏家也没有对不住你!我大儿子救了你的命,真心待你,即便是个妾,我也任由你在大儿未娶正室之前生育儿女,原想让你有个儿子到老可依靠,是你自己命不好,生不出儿子,又病了那么多年……你若不管好你的女儿,纵是死了,夏家祖先也不会放过你们!我先头与你说的那些,你再拿来想想,好处大着呢!今日也累了,你们这几个不贤不孝的,害我腰痛病、头痛病都发作起来,我且得吃药歇息去!明后日大儿回来,再让他来与你们分说!”
夏金氏说完,由童氏和林氏左右扶着,一行人就要走下台阶。
夏依晴喊了一声:“且慢!”
几个人回过头来,童氏问:“你待要怎样?”
夏依晴说:“老太太人老糊涂,我做孙女的只好时时提醒:请记住,我母亲庞氏永远是夏家大房正室!若想改变这个事实,除非让夏修平递一张休书过来!只是他未必真舍得这么做,因为无故休妻,就得退回庞氏一万两嫁妆银子!敢问老太太,夏修平是否真的明后日就回来?给我个准话,因为我也想找他,他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