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自舟一脸为难地说:“大人之命,学生必定相从。只那李子坚最是耿直,学生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说前几日,就是今日,也有王阁老一派的人侯在会客厅,等着沈阁老接受他们的投诚。因为李子坚在圣人那里挂了号,手头又有李家、王祯两处人脉,沈阁老与那些人明言,若能邀李子坚一起来沈家做客的,他必定倒履相迎。
结果,无一人应下。
也就是说,李子坚确实如袁自舟所言,是个认死理的,颇具方孝孺之风。自家若能吸引住这样的人效劳,才是真正的本事。
在这样的心理趋势下,沈阁老更想收服李子坚。
他拿出耐心,语重心长地规劝袁自舟:“自舟啊,你要知道,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且忍耐一二,待老夫站稳跟脚,必叫你得偿所愿的。”
“学生的确对李子坚有恨意,对大人的承诺,也很心动。”实话实说过后,袁自舟话锋一转,道,“但,只要对大人有益,让学生放下成见,绝无二话。只是有件事,学生也要入市一高。因学生认了旧师门,在李子坚那里成了生若去劝他,必将他原有一二分意动,劝到零分意动。”
沈阁老无言以对。
毕竟,连他自己也得承认,这袁自舟是个可用之人,同时也最善钻营、没什么气节。一时间,沈阁老有些后悔先见他,给他这个脸面了。
袁自舟那里悄悄擦汗。
沈阁老让他去见傅山长,修补关系,他乐意至极。一是原本就是自己有错在先,二是,傅山长此人最是心软,他说几句,将人哄过来还是不难的。让他去劝李子坚到自己的阵营,漫说他不乐意,就是乐意,他也做不到啊!
可看沈阁老面色不好,袁自舟立即开口,道:“学生不行,却知有一人兴许可行。”
沈阁老眼皮都不抬,道:“卖什么官司,且说就是。”
袁自舟再也不敢托大,飞快地推了傅振羽出去:“是李子坚的妻子、我们几个的小师妹、傅山长之独女。从前书院里的事,凡事李子坚认定的,便是傅山长那里,也能被他说动。能叫他改主意的,唯有小师妹一个罢了。”
沈阁老咦了声,脱口而出:“李子坚竟是个惧内的不成?”
袁自舟说:“并非惧内,而是很多事情后,傅氏不似女子,更似儿郎。”
沈阁老面露恍然,慢饮了一口自己最爱的清茶,方状似无意道:“如此说来,你这个探花果真是她教出来的了。”
袁自舟哪知他想到了这桩旧事,立即跪地解释:“傅氏确实有功,但如她所言,学生是有个有才能之人,只不擅考。学生所欠缺的,却是她擅长的。但若是让傅氏自家去考举业,便是童生三试,她都过不了的。”
沈阁老半晌不语,良久后方道:“只要你不曾欺瞒老夫,便起来吧。”
袁自舟立即爬了起来,生怕晚起来一刻,便会被沈阁老误会一般。沈阁老就喜欢别人这样敬着他,是以,袁自舟这一跪一起,便又让沈阁老去了恼意。
“你既有此言,可知那傅氏又听哪个的?”
“这……学生已多年未见傅氏,并不知她现在同什么人交好。”这句,却是袁自舟发自内腹之言。
沈阁老到底没多为难他,又勉励几句,让他好好在吏部做事,便将人打发了。
袁自舟两口子回到家时,天色已黑透。
沈阁老让他尽快去吏部报道,袁自舟决定明日先前报道,正事结束后,再去见傅山长。有了这个打算后,又因袁自舟素了太久、不能持久,久别胜新欢的两口子,倒也没多折腾,便沉沉睡去。
君清箬却是没有真的睡去。
在袁自舟进入的刹那,她差点将人推开,好在忍住了。尹氏有孕,别个通房又被打发了,她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将人推出去呢?
把夫君往外推,这是从前君清箬再没想过的事。
现在仔细一想,大抵,只有有孕,才能长长地不和这男人同床共枕。只是,有孕……怕是比承欢还难吧。叹息着,君清箬到底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帽儿胡同的傅山长接到了给自己的帖子,心下诧异:“我在京城还有认识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打开帖子一看,傅山长长叹一声,道:“还真有啊。”
只这个人,他不太想见。
“是谁?”林氏也很好奇。
“袁自舟。”
林氏一听是他,立即炸了:“他竟还有脸给你帖子!”
对比之下,傅山长从容多了,他说:“倒不是什么脸面的事。说到底,当年他含糊其辞,是我多想了而已,白白气了一场。也因这一场气,因祸得福了。前日子坚请的那个胡太医,不也说了吗?邱太医给我调理的很好,如今我的身体,长命百岁不能,再活个三五十年,还是可以的。”
林氏依旧气不顺,问:“老爷是要见他不成?”
傅山长立即又否认:“我何时说见他了?如今咱们在女婿家中,见个差点成了咱们女婿的人,便是咱们养大的子坚,也会不高兴的。”
这两口子想的很好,却不曾想,袁自舟自六部衙门办完事后,熟知翰林院点卯时辰的他,知道这会儿李子坚还在韩利用,便让车夫直接去帽儿胡同。
那车夫从前已经来过帽儿胡同两次,到是熟门熟路,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并与门子道:“我家老爷,是新上任的吏部郎中。昨日已让人送了拜帖,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