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你以为这些年,你的侄孙对你纯属孺慕之情,你怕是万万没想到……”执素突然握住了自己的喉咙,一只手指着曲苏,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你做了什么?”兰芷愣了愣,随即明白曲苏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曲苏懒洋洋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尘:“她惯会胡说八道,蛊惑人心,我让她安静会儿。”
“那你来说,你为何要杀玉衡?你可别说是为了我,我跟他之间原本就是我有错在先,你便是要替我报仇也不至于拖了这好几年!”
原来今日曲苏接到柳儿飞讯时兰芷正在他身边,斜眼瞥见“闲雨”二字。本来也没什么,兰芷知道曲苏与柳儿有些纠缠不清,虽她隐隐觉得柳儿配不上曲苏,但男欢女爱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她便随口问了句什么事,没想到曲苏眼神躲闪,回答说师父命他去平江城采买。
曲苏的师父便是兰芷的侄子,这位芳华门的掌门每日必定遣人前来问候兰芷,故而兰芷知道他这几日闭关不出,又怎会命曲苏下山?况且曲苏身为少门主,采买之类的事情早已不需他过问,又何来去平江城采买之说?
曲苏从小便由兰芷带大,兰芷对他极为爱护。在兰芝看来,即便他日后做了门主,也仍是个会受人欺瞒的孩子。因此察觉曲苏的反常后她坐立不安,越想越觉得心惊,干脆就悄悄跟来了青渺峰。
“姑奶奶,如果我说是受人胁迫,你信吗?”曲苏沿着墙边向兰芷走过去,眼睛迅速瞥了一眼执素,好似十分畏惧。
“你先别过来,把话说清楚!”兰芷拿剑指着曲苏,道,“谁胁迫你?执素吗?她为何要对玉衡不利?”
曲苏一脸无辜,朝着执素的方向努了努嘴:“她咯,她说若是我不听从她的话,便将我同柳儿的事告知玉衡真人。我本想着说也就说了,玉衡真人本就fēng_liú,最多斥责几句,将柳儿赶出璇玑门。谁知道她趁我不备将柳儿杀了,反诬是我**不成下手加害!”
兰芷微微蹙了眉,看了眼执素。如在以前,她自是不信执素会有如此作为,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让她觉得,执素大约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执素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感觉到兰芷的目光便对她笑了笑。她的笑容还是纯净得不沾一丝尘埃,看得兰芷心里叹了口气。
“便是如此,你也该同玉衡说明才是,怎可贸然下了杀手!”兰芷收回剑,回身去探玉衡伤情。
曲苏见兰芷口气松动,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几步道:“是小苏儿糊涂了,姑奶奶教训的是。”
“你既知错,现下便将执素绑了,待玉衡醒来后由他处置。”兰芷恨恨地瞪了一眼执素,骂道,“贱坯子,当年的账我都还没跟你算呢!”
“执素仙子虽然因受伤修为大减,小苏儿怕还不是她的对手。”
曲苏俊朗的面容上浮出一抹讨好的笑意,一如他小时候因惧怕受罚而跪在兰芷跟前的模样。兰芷心中一暖,笑骂道:“就这点出息么?我在旁边看着还能让你吃亏不成?待我助玉衡疗伤完毕,你便动手吧!”
兰芷将手心抵在玉衡胸口,灵力溢出。她想起那年寒梅林一别,她再未同他会面,今日一见,才知道他清减若此。
“玉衡,当初是我错了,我不该有那么多妄想,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想到此处,她忽然想起方才曲苏还有话未答,“执素不是同玉衡过从甚密么?怎会让你取玉衡性命?”
“因为玉衡真人心中只有他的女弟子,执素仙子吃醋了。”
“女弟子?是那个在寒梅林收的小姑娘吗?”兰芷怔然望着玉衡平静的面色,喃喃道,“怎么会?你怎会对自己的徒弟动了心?这可不像你平日所为啊!”
“你又胡说八道,玉衡……”她自是不信,扭头怒视曲苏打算逼问,却看见曲苏在她身后迅速同执素比了个手势,“你……”
后脑微微发疼,兰芷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物骤变,已是换了个天地。
“玉衡,等等我!”
高耸入云的红梅树下,花瓣如雨般飘落在绵厚的积雪上。兰芷身形如风,奔走在树丛中。她分明看到玉衡就在前面不远处,却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
她跑了太久了,浑身疲惫,但双脚好像着了魔似的无法停步。
“玉衡,你在哪里啊?”
“你找我做什么?你差点害死了我徒儿,还有脸来见我?”
倏然,玉衡面目狰狞,出现在她身侧。
“我实在是无心的啊!你也知道的,我一向脾气急躁,那时受了执素蛊惑……”兰芷急忙解释。
“你自己下的手,推给我做什么?”执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玉衡身边,她挽着玉衡,两个人互相依偎,那份柔情蜜意令兰芷呼吸一滞,差点透不过气来。
“我杀了你!”
“你敢!”那是玉衡的怒斥声。
兰芷忽觉肌肤撕裂一般的疼痛,低头看时,只见明晃晃的剑尖从她颈部划过。她看到她的血沾在剑身上,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七彩虹光,映射着遍地红梅,尤为夺目。
“开阳剑!”
“师父,你说我这一剑刺得好不好!”
执素忽然不见了,玉衡身旁几步处,有个姿容娇媚的女子手持开阳剑,锋刃上血光湛湛。
“那便是他的徒儿了!”
那女子肌肤欺霜赛雪,身后却站着一团阴影,看着十分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