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便派了林贵家的去贾家,贾母因是自家姑娘派了人来问的,早前本就是答应这门亲事,因王夫人说要多看看,便一直耽搁了下来,此时少不得自己拿了主意,找了王夫人来商量一声,“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该你和你老爷拿主意才好,只如今,咱们不答应怕是也不成了,你姑太太派了人来说,若一直这么拖着,到了冯家求到宫里去就没脸面了,那边家世也好,也配得上咱们家,我横竖觉着不错,只看你的意思了?”
王夫人笑着道,“既是老太太觉着好,我没有不答应的,我原想着,家里两个女孩子,一个是进了宫如今伺候的是皇上,这一个若是稍微差一些,怕人说我不公平,才说想等个越发好些的,原是我想左了。”
老太太便拿了一个信物出来给林贵家的,“你回去回你家太太的话,就说这边已是答应下来了,是她的侄女儿,叫她瞧着和人商量,还怕她向着外人了不成?”
王夫人也点头说是。
探春的亲事便就这么定了下来,冯家这边也是有备而来,着人去前面跟冯紫英说了,冯紫英当场便把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叫人送进来给探春,说是他随身戴的,未离过身。
黛玉便打趣道,“还不快戴在身上,日夜不离身才好!”
探春满脸通红,扑过来要打黛玉,“我叫你个碎嘴的小蹄子,你当我没话说你不是?当日,在那……”
黛玉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惹得湘云等人大笑,惜春笑道,“你们就可劲儿地掐吧,瞧着有多少不叫人知道的要抖搂出来呢!”
虽说把亲事定了下来,又不是寻常人家,该的三媒六礼一项都不得少。
男方家的媒人请的是临安伯府的,女方这边原本可请林如海夫妇,只他们过了正月十五便要启程离京,恰好这一日来林家喝年酒的还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娶的是东阳伯府的姑娘陈氏,这两口子主动请缨,做了女方家的媒。
林家原定的是过完年才启程的,谁知,南边不等开印便有折子进京,说是原江苏粮道去年冬的时候,吃了一口糍粑,闹了一冬的肚子,也没等过年便殁了,如今任上没人。
林家便过完了正月十五,十六日一大早便出了城。一大早,黛玉送到了城门口,还要往外送,贾氏总也不让,安抚道,“过两年也回来了,你在京里我跟你爹爹还放心些,好歹家里有人照料着,就像这次回来,一应都是现成的,这也跟你在我们跟前尽孝一样的。”
黛玉忍不住流泪,林如海是越发喜欢这个女儿,离别在即,也是老泪纵横。檐哥儿只差哭起来了,骑着马在黛玉的马车边,“姐,我们还是写信,我今年秋就下场了,给你挣个秀才回来!”
“傻子,你考的秀才是你的,怎地就是给我争的了?”
两人又哭又笑,好在云臻打马过来了,带了皇帝的旨意来,与林如海交代一番后,上前拱手行礼,“还请岳父岳母放心,有小婿在,不会叫姑娘受委屈!”
云臻的守礼和对黛玉的珍惜,林如海夫妇这些日子早看在眼里,此时,才放心离去。
贾琏再次将黛玉接进了贾家,她的东西早就搬到了老太太的东厢房的,如今便住在东厢房里。宝玉搬出去后,对面西厢房空了不少屋子出来了,东厢房后面也空了一片院子,黛玉这次进来,带的人还多,也住得下。
宫里指派了四个嬷嬷过来,说是要教黛玉礼仪的,也并没有拘着黛玉,平日里在旁襄助还不少。
定的是十七日纳彩,十六日,黛玉溜达到园子里去,特意去秋爽斋,到了门口,司棋出来迎,黛玉听里头有说话声,问是谁,司棋道,“是赵姨娘来了!”
黛玉正迟疑,里头的人已是迎了出来,黛玉因知探春对赵姨娘一向不多待见,反而对嫡母颇为爱重,担心里头正争吵,有心要回避却是回避不得了,只好笑着过去,“原是赵姨娘在,想必是在说梯己话,我是来得不凑巧了!”
赵姨娘用帕子抹着眼泪,“说起来,我该给姑娘行大礼才是,我养了两个,自己是个没本事的,环儿我是不怕的,我一直就担心这一个,将来要到好人家家里去了,是姑太太帮我了了一段心愿。”
说着,就要下拜,黛玉哪里肯受,连忙拉住了她,“这可使不得,以后叫我如何和三妹妹处?您要有心谢我,好歹帮我再做两双鞋子就好,姨娘做的鞋子,我是最喜欢不过的。”
赵姨娘欢天喜地地去了,探春领黛玉进去说话,桌上还摆了两双鞋子,黛玉拿起来看,探春有些窘,边给她倒茶边道,“我说叫她不要做,她偏要做,一年到头没日没夜也不知做了多少,我自己又不是不会。”
黛玉看了一会儿把鞋子放在上面,端起茶喝了一口,“你做的和她做的,能一样吗?做父母的都是如此,你过得再好,在她的眼里,还不知你受了多少委屈,忍了多少气,她恨不得日日把你放在她跟前,她跟母鸡护小鸡一般把你护着才好。这不过是她的一点心思。”
探春忍不住眼中湿润,“我何尝不知,可我自己也是身不由己。我若不往上挣一挣,我怕我将来连她都不如。她好歹还有我父亲关照着,身边还有环儿,不论如何,她将来也是有依靠的。可我,我能依靠谁?”
她叹了口气,“如今好了,稳稳妥妥的出了这门子,无论如何,我是先把自己保全了。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