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生不知道自己的担忧有没有道理,或许是有点神经过敏,有点想的太多,太复杂了。
小河沿的水平面很明显的下降了一尺多,去年的那场大雪来临的时候,人们还在庆幸,大呼瑞雪兆丰年。
可是自从地里的禾苗抽了穗后一场雨都没下,大量的灌溉使得水平面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
如果砖窑场在大量的用水,那下游的十几个村庄可就倒了霉了。
不说绝收,最起码减产这是肯定的。
本来就土地贫瘠,一亩地也产不了多少粮食,在缺少灌溉那不减产就见鬼了。
不减产的情况下,也就勉强够一家老小嚼咕的,这要是减产或者绝收那所引起的后果就不敢想象了。
什么都没有吃饱肚子重要,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殃及下游的那些村子。
这青砖看来是生产不成了,如果大量的使用水冷法制作青砖,下游百姓必定无水灌溉,这是一个大事儿。
不是他一个人拍拍脑袋所能决定的,这得跟族长爷爷、母亲好好的商量一下。
郑家大院里气氛有点沉闷,老族长静坐良久,没发一句话。
母亲唉声叹气,坐卧不宁,这让郑长生倍感压力。
开砖窑的事情是自己鼓捣起来的,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要是停下砖窑那么多的青壮的心怎么安抚?
人家希望满满的来砖窑干活,就希望能赚点钱养家糊口,你突然说要暂停。
这不是给人家心窝子上插刀子吗?
可是话说回来了,要是不停,那生产青砖所需要大量的水,这严重影响下游的村子灌溉。
弄不好引起村民械斗,那麻烦就大了。
为了水,为了灌溉,引起纠纷继而大打出手闹出人命的事情多了去了。
这前车之鉴不能不考虑,现在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生产红砖,这样就不需要水冷。
但是关键的一个问题是,红砖这个时候没有销路啊。
人们普遍的意识里都认可青砖,这是一个大难题,怎么才能让人们的观念改变过来,这才是要考虑的。
有时候郑长生真的很纳闷,在后世那么流行的红砖为何这个时代的人就是不喜欢呢?
况且红砖生产简单,量产也很方便,虽然使用年限没有青砖日久,但是用个百来年是不成问题的吧。
要是担心南方空气潮湿可以用白灰粉刷墙壁啊,白灰可是很好的吸收水汽的绝好材料啊。
而且白灰价格低廉,制作简单,粉刷方便也很容易普及。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如果有人带头先盖起红砖大瓦房,总会有人效仿的。
最最关键的是红砖比青砖价格方面来说的话,可便宜不少呢。
他把所有的忧虑都讲述一遍,老族长沉吟片刻后道:“生哥儿,那你说怎么办?”
郑长生看了看母亲手捂着腮帮子牙疼的样子,笑了笑道:“要按我说啊,咱们村和方家村的民房大多是土坯草顶房。
有的家里跑风漏雨的都不能住人了,推倒重新建算了,就用咱们砖窑场生产的红砖去盖。
话说到头里,工钱是没有了,但是村民们可以用生产的红砖给自家盖房子。”
老族长干砸吧嘴儿:“你这孩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的倒是轻巧。可是你娘投入了那么多钱,总不能一点回头钱都见不着吧?”
郑长生走到李秀英身边,仰着小脸:“娘,您倒是说句话啊。”
李秀英:“唏......牙疼......”
我去,看来母亲是有点心疼银子。本来信心满满的要赚大钱了,可是突然之间告诉她弄不好,前期的投资要打水漂。
这换了谁不心疼啊。
“娘,儿子保证,只要我们两村全部使用红砖盖房,等人们认可红砖以后,那砖窑场将是一部产钱的机器。
您可不要只看眼前的利益,要想的长远一些,虽然前期不赚钱,但是一旦红砖风靡以后,到那时候,您想不赚钱都难。”
李秀英面色终于凝重起来了,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儿子,好半天才开口道:“儿子,你可不能诓骗娘亲,这会行吗?”
郑长生知道母亲心动了,于是赶忙火上浇油的道:“那是肯定的,书上都说了,红砖盖房是大吉大利,有红红火火的寓意在里面呢。
还预言日后这种质优价廉的红砖,必定大行其道,定会大火的。”
他说了一个谎,一个很善意的谎言。
如果不把母亲这一关拿下,恐怕还真不好往下进行。
李秀英听儿子说是郑家祖上书中说的,顿时来了劲头了,“是嘛?你这熊孩子,净吓唬娘亲,干嘛不早点说啊。”
她的潜意思里,已经认可了儿子所言,因为但凡是儿子从祖上书中看到的,都做成了而且很赚钱。
野菊、酱菜、烤鸭这哪一个不是日进斗金的啊。
郑家能有现在的身价,可都是儿子从书中找到的致富之策。
现在儿子既然说红砖必会大红大火,那就一定是的。
她转过头对老族长道:“三叔啊,就有劳您老组织一下大家好了。
话说不就是一点红砖嘛,给村里人盖房子这也是造福于民的大好事,就按我儿说的办。”
说完,她叫上小七巡视酱菜作坊去了,走路的样子看起来轻松着呢,哪里还有半点牙疼的样子?
郑长生:“......”
鲁青山是不住的点头,此子果真宅心仁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