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织!”
阿晚大喊了声‘小心’。
江织下意识转过身去,高速行驶的车毫无预兆地撞进他目光里,越来越近……
“老板!”
他只来得及挪动一步,腰就被勒住了,然后整个人朝后栽,天旋地转地滚了两圈,漫天飞雪与一顶黄色的头盔一起倒映进了瞳孔里。
耳边风在呼啸,那辆黑色的轿车几乎擦着他的后背,眨眼开出了视线。
之后,他就任由那黄色头盔的主人压着他,任由她在他思绪里,横冲直撞。
“江织。”
“江织。”
周徐纺喊了他两声。
他却置若罔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怎么了?”
周徐纺的帽子是歪的,眉尾的地方沾了雪,冰渣子还挂在睫毛上,一抖一抖颤得厉害,急得小脸都皱了:“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她还蹲着,很狼狈。
江织坐在雪上,也狼狈,身上都是雪。
“江织。”
他没答应,伸出手,朝她靠近,修长纤细的五指微微弯曲,遮住了她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与他对视。
周徐纺猛然后退。
江织抓住了她的手:“是你?”
“什么?”问完,她低头避开目光,头上的帽子耷拉下去,把她本就小的脸藏住了一半。
江织没说话了,拽着她一只手,用力一拉,抱住了她。
周徐纺想都没想,抬起手——
“徐纺,”他低头,低低似呢喃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别打,我还病着。”
徐纺。
他叫她徐纺。
天寒地冻,风里都带着刺骨的寒,只有耳旁他落下的呼吸是热的:“你数十下,我就松开。”
他下巴搁在她肩上。
她身上有牛奶的味道,和那个职业跑腿人一模一样。
一,二,三……
周徐纺手放下了,在默数。
江织还坐在雪地,彻骨的冷意渗过了厚厚的衣服,抱着她的手轻微发抖:“那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到我身边来的?”
她不习惯这样靠近,整个身体都是僵的:“我跑来的。”
“只用了三秒?”
“我跑得快。”她停顿了一下,“你离我也近。”
江织在她耳边咳嗽,呼吸一声比一声重:“你分明在街对面。”
“雪很大,你看错了。”
“周徐纺——”
话被她打断了:“十下数完了。”然后,她推开他,退后去,把帽子扶端正,“从街对面跑过来,再快也要一分钟,是你看错了。”
说完了,她就摆出她平时冷淡的表情。
江织扶着路灯杆站了起来,掸去身上的雪,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她。
周徐纺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像被剥开了所有伪装,无所遁形。
“江织。”
她低下头,大了一圈的黄色头盔滑溜下去,遮住了脑门,她声音翁翁的,嘟囔:“我手疼。”
霜降说过,女孩子要会示弱。
果然,江织方寸大乱:“怎么了?”一下子就慌了神,“哪里疼?是不是摔到了?”
周徐纺轻轻晃了下胳膊,故意晃到他跟前去:“刚刚磕到了。”
这叫苦肉计。
周徐纺第一次用。
“我们去医院。”江织伸出手去,想拉她手,又怕弄疼了她,改拉了她帽子,回头,“林晚晚,还不死去把车开来!”
阿晚:“……”
这顿饭,还是没吃成。
江织带周徐纺去医院拍了片子,确认没伤到骨头才放心,这么一折腾,九点多了。
其实,她胳膊一点都不疼,可江织执意让医生给她缠了一圈绷带,还五次三番地凶着表情要医生保证她一根汗毛都没事,才肯领着她离开骨科,对此,周徐纺更加愧疚了。
她还带着那个配送员的头盔,垂着脑袋特别无精打采的样子:“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周徐纺拒绝了:“外面冷,你别送我了。”
江织不怎么愿意,看她‘可怜巴巴’的,又舍不得不依着她:“那送你到门口。”
“好。”
后面,阿晚:“……”
怎么办,觉得老板好怂。
江织把周徐纺送到了门口,五分钟的路,因为他‘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弱不禁风娇喘微微’,硬是走了十五分钟。
出了医院门口,周徐纺就不再让他送了,大雪将将歇了,外头铺天盖的全是一片茫茫白色。
周徐纺站在台阶下面,跟江织道别后,很严肃地嘱咐他:“撞你的那辆车,车牌被雪覆盖住了,你要小心,这不是意外。”
江织站得高,弯着腰听她说话:“我知道。”
“那我走了。”
然后她转身。
“徐纺,”他拉住了她没缠绷带的那只手。
她歪着头看他:“嗯?”
她的手还是和冰块一样冷,可也同以前不一样,她不会出于本能地推开他了。
当然,她依旧严防死守,把自己藏得滴水不漏。
“你对我说什么都可以。”他说。
周徐纺看着他,目光茫然。
江织走下台阶:“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她摇头。
江织伸手,罩在她头上,摸了摸她脑袋上的头盔。
“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包括吃他的糖,打他的人,甚至,压他的身体。
这些都可以,他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不能容忍她做的了,隐瞒,或欺骗,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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