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嵘,你先坐下,阿姐有话跟你说。”
“阿姐,怎么了?”
“先擦擦汗,又去哪皮了,跑得一头大汗的。”
青嵘接过夏姜递来的巾帕,在额头上擦了擦,脱下来挂在架子上,才在夏姜的对面坐下。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了一气。
“阿姐想说什么?”
夏姜没有立即开口,她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半年的时光让他褪去了初见时的拘谨和不安,他长高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单薄清瘦,许是重回学宫的原因,身上多了几分文人的fēng_liú雅致。
如今望着他,真有种十分欣慰的感觉。
“青嵘,你近来长高了不少。”
“阿姐天天做那么多好吃的,我不止长高了还长胖了呢,再这样下去,恐怕都赶上子兴了。”
“像子兴也没啥不好的,白白胖胖的多讨喜啊。”
“是啊是啊,就是爬山的时候连一半也爬不上去就气喘吁吁的了。”
“阿姐,你特意叫我过来总不是想说这个的吧?”
“当然不是,是这样的,我有个二师伯在建筑方面颇有造诣。你我都是商贾之家,按律是不能走科举这条路的。我看你十分钟爱这些东西,没事总在房间里琢磨,又很有天分,就想着把你送到青微山去,让你拜到我师伯门下。我师伯门下共有八十弟子,皆是一身的本事,洛阳名声大噪的雀羽楼,南安闻名遐迩的凌霄楼,都是出自他徒弟之手。当然了,”
夏姜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擅自决定。”
“我。。。。。。”
青嵘欲言又止,夏姜并不着急,依然笑眯眯地看着他,给他考虑的时间。
“阿姐,我也不知道。”
青嵘叹了一口气,“以前,我以为我会子承父业,所以很努力地跟着父亲学看账学管人;后来父亲离世,我跟着母亲上京寻亲,半路弄丢了钱财,又识人不清,在舅舅那里饱受欺凌,过得猪狗不如,当时我就想着,一定要出人头地,将来反过来狠狠羞辱他一番。再然后我遇到了你,你悉心照顾我、教养我,我就打心底里期盼着将来有一天能身居高位,可以护着你替你撑腰。”
“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我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是挺喜欢看别人修盖屋舍,也会忍不住琢磨他们盖得合不合理,哪里可以改进,但我不知道走这条路,将来会不会后悔。”
“当然不会啊,没人逼着自己乐意干的事儿才是真正喜欢的事儿,舍弃内心真正喜欢的事儿才会后悔。”
“你也不必太过烦恼,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你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
“知道了阿姐,我再想想吧。”
“好,不过我师伯真得是个十分难得的师父喔。行了,我做饭去了,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儿吧,好了叫你。”
“我去帮你。”
“不用,有李家婶子呢,听话啊。”
“知道了,那我先回房了。”
“布谷,布谷,布谷,”
听到鸟叫声,小六子就知道是夏姜来了,他赶忙起身迎了出去。
“你来了。”
“嗯,”
“这是什么,我来拿吧。”
因为是晚上,又不敢点火,只看到她手里抱着一大团东西,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等从她手上接过来,才觉察出那是一床被褥。小六子心头顿时一暖,这些天都是和衣睡在柴和堆上的,怕元元生病,都是抱着他睡的。
从出事到现在没睡过一个好觉。
没成想夏姜连这些也注意到了。
他把东西拿进去,被褥一挨着地有点儿散开了,这才发现除了那床大被子,里面还裹了一床小点儿的薄被和一张厚厚的垫子。
小六子是个糙汉子,心里想着一定要说些感激的话,可抓耳挠腮半天愣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哎,早知道以前就跟着老李多读些书了。
“元元今日怎么样?”
“还好,没有跑出去也没有叫喊。”
“这就好。”
夏姜朝角落看过去,元元已经换了衣裳,脸也洗过了,现在正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默默画着些什么。
“元元,姜姑姑今日给你带了炖猪蹄还有芙蓉糕,可好吃了,要不要尝尝?”
元元闻言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仍是一脸木讷,很快又把头转回去,继续用木棍在地上画画。
小六子有些无奈地看了夏姜一眼。
夏姜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慢慢来吧,总会好起来的。”
夏姜揭开食盒盖子,舀了一碗,先自己尝了一小口才递给小六子。
小六子歉意地对着她笑了笑才拿过去给元元。
元元倒是没有拒绝,很听话地把小六子喂的东西吃下去了。
“你也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就来。”
小六子人糙吃起东西来也是狼吞虎咽的。
一碗猪蹄汤没多大一会儿就见了底。
夏姜又给他盛了一碗,小六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端起来咕咚咕咚,没几下子又喝了个底朝天。
“夏姑娘见笑了,我就是个粗人。”
“能吃是福。”
“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我托人打听过了,关在牢里那孩子似乎生了重病,听说是浑身发热不省人事。不过就在前一日,圣上却突然派人把他接进了宫。我能力有限,宫里的消息还打听不到,也揣测不出圣上如此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