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色渐深,众道人的聚会也便逐渐散了。
而带着些许酒气的云道人,却是找到了一道人。
“师祖,弟子有一事不解。”
云道人看着眼前的一道人说道。
“可是想问,我为何将那铃铛予了三花?”
一道人没有回头,他望着天上的圆月答道。
“正是,那猫毕竟非我类属,虽然也有救人之义举。”
“但恐它日后生变,现在予它法宝,又不以桎梏,弟子有些疑惑。”
云道人想了想之后问道。
一道人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我初见三花之时,只觉那猫目光清明,不似野兽。”
“再以神镜窥它,却是只见未名……”
“但却晓其非人非兽,似真似幻,实乃异数。”
“我一时兴起,便传了它法门,却未曾想它不到一日便通了法意。”
“后来,更是自悟了御剑之道。”
“这时我才明悟,晓其非此界之人,更是天生地养之灵物。”
一道人负手而立,眼中不见神色流转,却自有深意。
“那为何?”
云道人仍然不解,但就在这时,一道人缓缓说道:
“善也好,恶也罢,人性从来无直道。”
“邪也好,正也罢,百年向来论佳话。”
“它向了本统的道,持了本观的法,便是同道者。”
“至于理念之差异,道德之违背,乃是剑下分高低,心术就成败。”
“未曾有万年不变之道统,更迭换新,涓涓溪流更胜固守之孤湖。”
“它若日后行事有差,你便持手中剑败了它,将它镇于玄武碑下亦无不可。”
一道人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云道人道:
“你于俗世久矣,方惶恐怕变。”
“却是忘了我曾授你真意:道者,易尔……”
…………
…………
一夜无话
尽管昨晚发生了什么,并没有什么太多人知晓。
但很多的观里的弟子,发现易春脖颈上多了一个铃铛。
虽然看起来挺是普通的,但谁能给这位戴上铃铛?
细细想来,怕是有些名堂。
不过,这只是一部分人的猜想。
当然对于易春来说,这并非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了。
他现在正在膳房大快朵颐。
一如普通人准备的团圆饭,总得吃上2-3天。
而道观里准备的饭食,自然也不会一次就全部吃完。
现在,易春正吃着的就是昨晚胖厨师带着人炮制的鱼肉。
不过颇为奇怪的是,今天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易春估摸着,还是与昨天炼剑丹时闹出的动静有关。
这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他们不再如往常那般围观了。
猎奇之心人皆有之,但如果对方是拥有能够致命力量的异类。
能够坦然面对者,并不算太多。
当然,也不一定是畏惧。
但趋利避害,总是无错的。
于是,易春难得享受了一个没有太多人注目的早餐。
随后,易春便迈着步子出了膳房,在山道上悠悠然走了起来。
今天不过这个世界的农历初一,绝大部分外门弟子都尚未归来。
游客也稀稀拉拉的,大多为年轻人。
毕竟昨天才下了雪,山上清冷,对于年迈者而言,体验不算太过友好。
但即便如此,易春也能碰见几个蹒跚的身影。
颇为意外的是,他在游客中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被他驱除疾病的女孩……
她正在大殿上香,似乎在祈福什么。
在她不远处,是一如往常般肃然而立的云道人。
他瞥见了一副无所事事模样的橘猫,没有说什么。
他并非敌视异类,而是求稳心切。
毕竟,管理道观的日常运转和处理弟子们的诸多琐事,其实是极为耗费精力之事。
在这个过程中,他悟出了四平八稳之道。
但也因此被他的师妹所嫌弃,昨日更是被师祖所呵斥。
委屈?烦闷?
那是小儿习性!
云道人握了握自己手中的拂尘,他自有他的道可贯彻。
而另外一边,易春看了看那个颇为熟悉的身影陷入沉思:
她叫什么来着?
易春想了想,似乎自己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救她,也只是因她的某些思绪波动,而动了恻隐之心。
那日在自然力量的感知之下,她的灵魂熠熠生辉,犹如珍宝般绚烂。
在易春看来,善恶的界限其实是很模糊的。
而更多的时候,人们的价值观念也在善恶之间摇摆。
灵魂的善恶与物质的善恶,更是难以分辨。
有时,它们甚至互相违背。
但灵魂的闪光,却总是稀罕的。
它并不为那些寻常的抉择所波动。
唯有经历过挣扎和抉择后为了内心更高的价值追逐,而选择自我牺牲的时候,才能出现那般的光芒。
而在那样纯粹的光芒下,是善是恶,已然非常清晰了。
所以,在见识到那一幕的易春觉得有些触动。
好人不长命?
易春觉得不行……
易春晃了晃尾巴,便准备朝着妲姃她们修行的道观走去。
他只是做了他想做的事情,便无需知晓她的姓名,更无需她明白是谁救了她。
而这个时候,在一些游客的拍照动作下,刚刚完成祈福的姚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