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绍禹,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王朝山将手一甩,大声道:“那朱由桦只不过是个庶出,你别以为他能一直保着你,郡王掌兵,身为总兵,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这件事一旦传到京师,你觉得皇上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庶出?那朱聿键现在还在凤阳关着,人家可是实实在在的亲王!”
“朱由桦一倒,你是个什么?莫不如趁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说着,他露出一副得意之色,不断想要将手挣脱开。
王绍禹稳稳捏着王朝山的手,脸上青筋暴出,内心极度挣扎。
其实王朝山这话是没错的,最早的例子就在崇祯九年,那年八月清兵入塞,阿济格一部直逼京师,北直隶因此戒严。
此时刚刚袭封唐王不久的朱聿键心急如焚,不断上疏请求勤王,崇祯皇帝一概不许,而后他不顾“藩王不掌兵”的国规,招兵买马,自率护军北上勤王。
尽管朱聿键是勤王心切,且连胜几仗,但崇祯皇帝依旧震怒,下部议,将朱聿键废为庶人,关进凤阳皇室监狱,并且改封其弟朱聿鏼为唐王。
自成祖后掌兵的藩王,不论好心还是闹事,几乎没一个是好下场,王绍禹此前数次犹豫,正是为今后前途忧心忡忡。
闯军一旦退去,朝廷部议,现在只是个南阳王的朱由桦势必要被关押逮捕,那个时候,自己又该去往何方?
此刻一听王朝山这话,更是心中反复。
不过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流匪大军尚在城外,打得赢打不赢还是两说,今后的事,且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想着,王绍禹手上慢慢用力。
“我欺人太甚?河南连年大旱,你们这些富户,不捐资赈灾也便罢了,如今流匪围城,竟都是一毛不拔。”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你王家的门前,究竟饿死过多少穷苦百姓,与你相比,我这算得了什么?”
“啊!你松手...,你松手!!”
王绍禹毕竟是常年在军中的宿将,在他的适当揉捏之下,王朝山很快就痛的不成人样,身子弯成弓形,疯狂的大喊大叫。
“你也知道疼了?”
王绍禹将他的手狠狠一翻,然后一甩,冷声道:“传令,将这里所有值钱的物件统统搬走,一件也不要留!”
“你们,你们——”王绍禹捂着扭曲的手,满脸皆是恨意。
沈周所绘的《庐山高图》?摘下来带走!
鸡翅木打造的成套桌椅?有一套算一套,全搬走!
松江潞安府的名贵丝绸?抱走抱走!
景德镇的彩瓷?这还用问,一个也不能留下!
看着官兵来来去去忙活的样子,一众府内家仆全都傻了眼,王朝山目瞪口呆,甚至忘了手上的隐隐作痛。
“等会!”忽然间,王朝山虎躯一震:“王总兵,这个鸡翅木的躺椅真的不能搬,这是我平日躺着的休闲之处啊!”
“王总兵,在下好歹是个巨商,给点面子,这个真的不能啊,连床榻都搬了,那我在哪睡觉啊?”
看着欲哭无泪的王朝山,王绍禹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斜睨一眼道:“这是你的问题,将士们,这些东西全都拿去换钱,南阳王说了,今天猪肉炖粉条加大白蒸膜!”
“好!!”一众官兵欢呼起来。
“总镇,您,您把我也给带上吧!”眼看着官兵就要离开,女管家王焉赶紧拽住王绍禹的胳膊,不断摇晃着哀求。
尽管王绍禹很想带,但毕竟自己是官军,不是毫无建制的流匪,身为总兵,更要以身作则。
“军营中不能有女人,你怎么跟着本镇?”
“可我留在这里,他会吃了我的啊...”王焉满脸的委屈。
看着王朝山,王绍禹一时犯了难,站立良久,叹气道:“那你先跟本镇一起走,待我回去请示南阳王该如何安置。”:
“谢谢王总兵!”王焉喜出望外,“我一定不给您惹事儿!”
闻言王绍禹忽然回头,抽了自己一巴掌。
......
“这还算个事儿?”
正在城头和诸将校谈心的朱由桦听见王绍禹的这个请求,根本没什么犹豫,摆手道:“谁还没个喜欢的娘们了?”
“王总兵,你要是真中意这丫头,想怎么安置随你,但是有一点,不喜欢你可不能耽误了她,我就觉得这丫头不错。”
“当然,仅仅是欣赏。”朱由桦特意补充了一句,引起周围官兵哄然大笑。
王绍禹的思路倒没跑偏,其实他是对这王焉一见钟情,只不过碍于大男人的面子不好表现出来,心里还是极度渴望能带着她。
朱由桦这个台阶一给,他也是嘿嘿一笑:“既然南阳王这么说了,那末将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见这话,王焉满脸通红,低下头绞着手指,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快些给王姑娘找个安身之所,派人保护,托南阳王的福,今儿伙食不错,来晚了可就全都让我们吃光了啊!”黄虎哈哈大笑,带起了节奏。
这些日来,王绍禹和黄虎虽然官阶相差巨大,但由于有朱由桦的存在,两人一板一眼相处也还算不错。
对于这种玩笑,王绍禹也是大笑几声,带亲兵和王焉走了。
洛阳城这边儿热热闹闹,大锅造饭的香气甚至都顺风飘到了城外,这个时候的闯营,却是一片残垣断壁的景象。
昨夜官军突然袭击,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闯军阵脚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