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谷掌门神智骤复,万花剑法最上式绝杀一击,正是威不可挡、志在必得。
汪藏玄始料未及,再加上招已用老,死神的恐惧笼罩之下,虽然竭尽全力偏身一让,却终究难逃厄运,依旧被长剑洞穿小腹。
岳啸川耳听噗的一声闷响,却并非自己被汪藏玄的短匕刺中,霎那间招在意先,仍是学自房骐骥的那招“蝎子摆尾”,弹腿向后狠狠一踢,正中汪藏玄的胯部。
汪藏玄短时间内连遭重创,护身元功全被打散,身子不由自主的后仰跌出,随即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腹间的剑创同样血流如注,蹬蹬蹬连退七八步,背脊正好撞中一堆乱石,最后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岳啸川死里逃生,立刻回头看去,只见汪藏玄全身抖如筛糠,显然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腹间血如泉涌,却已经连抬手点穴的气力都没有了,看来只余等死而已。
岳啸川松了口气,这才转头抱拳为礼道:“在下岳啸川,多谢百谷掌门救命之恩。”
百谷掌门目光一凝,欠身还礼道:“原来阁下便是岳居士,日前承蒙岳居士搭救敝师妹百珑,贫道在此衷心谢过。”
岳啸川讷讷的道:“百珑道长自有福缘,并非在下一人之功,贵派不必放在心上。”
百谷掌门轻咳一声道:“岳居士过谦了,此次若非你施以佛门咒音,贫道绝难恢复神智,所以救命之恩不提也罢。”
两人互有谦冲,对视间各自释然,随后只听岳啸川正声道:“贵派百泓、百晓两位道长都安然无恙,百灵道长有伤在身,江南剑盟总护法凤姑娘正在施救,料想以她的岐黄圣手,必定能够化险为夷。”
百谷掌门由衷的道:“苍天庇佑,无事便好,我们几人报仇心切,结果误入汪贼的圈套,险些全军覆没。贫道身为掌门,委实难辞其咎,日后必当引以为戒。”
岳啸川微颔首道:“汪藏玄老奸巨猾,的确令人防不胜防,百谷掌门无须太过自责。”
百谷掌门轻轻一叹,凤目瞥向汪藏玄,语声清冷的道:“汪贼,当日你屠灭我恒山派,可曾想到今日遭此报应。”
汪藏玄小腹洞穿,虽然一时不得便死,但也已经奄奄一息,闻言哑着嗓子道:“天意如此,夫复何言,当日山人曾得仙家指点,这一世的死劫应在山间水流。”
“山人牢记在心,终生躲避此等地势,孰料这‘山间’实乃谷地,应了百‘谷’之号,这‘水流’代指河川,应了啸‘川’之名。唉……天机不可泄露,命运岂能自主,山人妄窥神意,却是痴愚了。”
百谷掌门听罢冷哂道:“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你多行不义、自招祸患,岂能归咎于所谓命运?”
岳啸川则沉声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有神佛庇佑,即便殒身也可往生极乐,命运又有何惧?”
汪藏玄面现苦笑,有气无力的道:“何为善,何为恶,谁又能够辩得清楚?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哪个不是满手血腥?所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山人总之问心无愧,任凭后人论说。”
百谷掌门摇摇头道:“冥顽不灵,多言无益,你这奸贼恶事做尽,合该为本派死难的弟子偿命。”
她说罢移步逼近过去,剑锋直指汪藏玄,便要结果他的性命。
汪藏玄自知无幸,面色灰败的道:“当日教主放山人脱身,恐怕早已料到今日之局,咳……要杀山人可以,但百谷掌门可否先回答山人一个问题?”
百谷掌门略一迟疑,终是冷然道:“好,你问吧。”
汪藏玄吸了口气,缓缓的道:“百琇还好吗?”
百谷掌门蓦地神情紧绷,银牙紧咬间生硬的道:“不关你事。”
汪藏玄轻叹道:“山人与百琇有合体之缘,怎能说不关我事?”
百谷掌门愈发恼恨,当即断喝道:“够了!你可还有其他问题?”
汪藏玄眼帘低垂,喃喃自语道:“其实难怪百谷掌门生气,最器重的小师妹以身事贼,无论是谁都难接受。”
“当日我们两人在后山禁地贪欢,实乃山人平生最为快意的经历,尤其日后攻伐贵派,神教正是由后山密道潜入,才杀得贵派措手不及,最终一败涂地,此恨之深不言自明。”
岳啸川听闻秘辛,着实有些意外,再看百谷掌门面色铁青,语声森寒的道:“汪贼,你是担心死得不够快吗?”
汪藏玄淡淡的道:“非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山人只想百琇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百谷掌门冷厉的道:“不必故作姿态,你无非是想激起我的愤恨,再对小师妹痛下杀手。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事情已经结束,小师妹有她自己的人生,不须你这奸贼操心。”
汪藏玄似是一滞,顿了顿才皱眉道:“自己的人生?莫非她嫁人了?”
百谷掌门沉声道:“做回平凡女子,用心相夫教子,有何不可?”
汪藏玄微微一笑,一派欣慰的道:“原来如此,那山人真要祝福她了,但山人记得她当时已经怀有身孕,不知她所教之子的亲父为谁?”
百谷掌门身躯一震,显然始料未及,心念电转间凛然道:“死到临头还不忘挑拨离间,当真是豺狼心性,如此你也不必再问什么,尽早下无间地狱忏悔去吧。”
她说罢长剑疾出,毫不留情的刺向汪藏玄胸前。汪藏玄似乎还有话要说,却已经来不及出口,锐利的剑锋噗的透胸而过,随即顺势一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