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四人简单用过茶饭,才将邹铁匠提回正屋。邹铁匠被时媚烟丢在茅厕,又淋了一夜冷雨,脸色颇见憔悴。
鲜于曼心中有数,居高临下的道:“阁下想清楚了么,是否还执意要跟神教为敌?”
邹铁匠强打精神,悻悻的道:“你们别想让我摇尾乞怜,要杀便杀吧。”
鲜于曼看出邹铁匠色厉内荏,示意时媚烟解开他的穴道,然后淡淡的道:“我们不会杀你,只盼你认清形势,切莫一意孤行。”
邹铁匠大为意外,眉头紧皱的道:“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净宇教做事一向斩草除根,你们怎么可能不杀我?”
鲜于曼摇摇头道:“神教之中并非全是凶恶之辈,阁下以偏概全,实在不够明智。”
邹铁匠仍是满腹狐疑,索性脖子一梗道:“你们肯定不会平白无故放过我,有什么条件赶紧说,用不着假仁假义。”
鲜于曼为之一哂道:“阁下真是多心了,妾身无须讳言,凭你还不配让我们利用。”
邹铁匠胀红了脸,满腔郁闷之下又听鲜于曼道:“妾身只是不想阁下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再做出以卵击石的举动,毕竟神教势大,即便你一时得逞,后果也难以承受。”
她这话点到为止,邹铁匠想到关于净宇教四邻连坐、九族诛绝之类的传闻,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终于生出几分后悔之意。
鲜于曼见状暗暗舒了口气,亲自端起一碗热汤送到邹铁匠面前,语声和婉的道:“阁下既然打算去往南方,稍稍整备一番便启程吧。”
“切记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今后如何发展还在未定之天,莫要因为一时意气,结果却害人害己。”
邹铁匠早已被雨水淋透,浑身上下阵阵发冷,那普普通通的一碗热汤,对他却极具吸引力。无奈对方是净宇教的“恶人”,他又不想轻易服软,只能干瞪着眼默不作声。
旁边的时媚烟看不过去,索性讥刺道:“你这铁匠实在胆小如鼠,难道还怕我们下毒害你不成?”
邹铁匠登时一滞,咬牙哼声道:“我连死都不怕,你们肯下毒最好。”
他说罢把心一横,端起碗来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热乎乎的姜汤立刻将寒意驱散,暖融融的感觉直透心田,委实说不出的畅快熨帖。
鲜于曼为之莞尔,接着神色一整道:“妾身言尽于此,一切听凭阁下决断。”
邹铁匠喘着粗气,半晌方闷声道:“好,那我便信你们一次,可休想我会感激你们。”
鲜于曼淡淡的道:“妾身也不需要阁下的感激,你能识时务便足够了。”
邹铁匠皱起眉头,一时之间无言以对。鲜于曼也不再理他,径自招呼岳啸川等人离去。
邹铁匠见四人走到大门口,咬牙间扬声呼喊道:“你们先前说过要帮我找闺女,这话还算不算数?”
鲜于曼回过头来,郑重其事的道:“自然算数,所以阁下也千万保重,未必不会有父女重逢的一天。”
邹铁匠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鲜于曼也不多说,领着众人出门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连日来阴雨不断,道路十分泥泞,但鲜于曼等四人身怀轻功,脚程可半点不慢。
一路行来谈谈说说,气氛也算得上融洽,只不过鲜于曼想到昨晚那番示爱,难免心慌气促,在岳啸川面前多少有些拘谨。
樊飞对个中缘由心知肚明,倒也不觉得奇怪,时媚烟却发觉情形有异,心念电转间故意轻叹道:“师尊不幸亡殁,咱们百毒门今后只能依靠少主独力撑持,只是少主一介女流,这一副重担可不好担。”
鲜于曼黯然道:“师父是受了我的拖累,我日后一定要取了那班人的首级,以告慰师父的在天之灵。”
时媚烟附和道:“仇是一定要报的,但少主势单力孤,要想歼灭那班人谈何容易?”
“原先还有残照神王能够倚仗,可如今房骐骥毙命,残照神王多半会迁怒到咱们头上,以后百毒门想在神教立足,只怕会加倍艰难。”
鲜于曼幽幽的道:“烟儿说得不错,所以我才打算向教主请辞。”
时媚烟吃了一惊,面现犹疑的道:“请辞?少主请恕我直言,神教法度森严,教主想必不会应允。”
鲜于曼摇摇头道:“事已至此,总该争取一回,百毒门是师父的毕生心血,咱们不能坐等被吞并。”
时媚烟略一踟蹰,终是讷讷的道:“或者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少主在教中寻找一位如意郎君,只要双方能守望相助,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鲜于曼闻言一愕,下意识的看了岳啸川一眼。时媚烟猜测得证,禁不住秀眉一蹙。岳啸川也察觉到鲜于曼的目光,顿时心生窘迫。
微妙的沉默之中,忽听樊飞淡淡的道:“四姑娘言之有理,不知你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给鲜于少主?”
时媚烟俏脸泛红,期艾着道:“我岂敢随便撺掇少主,只不过人之相交、贵在知心,总归知根知底的人选才更妥当吧?”
鲜于曼听出时媚烟意有所指,哂然之余咳声道:“烟儿无须顾虑,你若真有心仪的人选,大可说出来供我参详一番,咱们江湖儿女,不必过分扭扭捏捏。”
时媚烟颇觉意外,脸上红热更甚,片刻方涩声道:“少主和樊先生合作已久,互相之间极有默契,况且神意神王对樊先生也十分器重,樊先生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你们两人若能结成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