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情有可原。
他夜以继日所作诗文数十篇,才从其中挑出一篇令自己满意的。原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大放异彩,为他在民间博一些名声,即便不能步入仕途,也是面有容光之事。
清泉闻之,却不安抚他,而是与他同仇敌忾道:“兄台所言,句句在理。可这编曲之人是何身份,诸位心知肚明。这几民间关于那位的传闻也不少,殿下对其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说道这,他又叹了一口气道:“清泉不过是一名寒门学子,无权无势,哪有枕边人之话来得动听。”
清泉这话将寒门子弟的地位贬得连一名优伶都不如,更让这些寒门学子怒火中烧。连带着对梁墨都无半分好感。
“到底是色令智昏啊。”
“女色误人。”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饱读诗书之人多清高孤傲,尤其是南梁这样对习文颇为讲究之地,许多人甚至会为了一个用词而争论不休,又怎会允许一位宠姬将他们的词改得面目全非呢。
“为何这些词被改之后,从未提及我等的名字。”另一位写七夕乞巧的学子问到了问题的关键。他们本就想在这次盛举中博个声名,如今辛苦数日,词赋被改不说,从始至终竟连个名字都未被提及。
这名学子话音刚落,便有学子讥讽道:“既我等的词赋已被改编地失了原有意趣,这作词之人还能是我等吗!”
“原本说唱曲编曲之人乃是司乐女官,怎会变成了她?”又一名寒门学子提出了置疑。
清泉眸色渐深,幽幽叹了句:“以二皇子如今的地位,这天下也词早是他的,让宠妾成为司乐女官又有何难。”
一众学子听了清泉这话,全部噤声不再继续讨论。这话题再说下去便大逆不道了。
但他们心中的猜疑和失望却随着沉默逐渐扩大。
他们纷纷寻了个由头离开。
清泉看着再次安静下来的百里宅院,露出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终有一日,这些点滴质疑之声汇聚成海,掀起巨浪涌向梁墨时,他会作何反应呢。
只是,那位蔓姬姑娘怕是不得善终了。迷失战境
“这身装扮倒是颇为适合楚大人,这样看着倒真像一位学子,而不是一名武将。”楚瞻笑着开口道。
梁荃认真看了兰茝一眼,算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兰茝做出了一个自诩折扇她早就扇起来了,“两位殿下有所不知,臣这身妆扮如今已成了京都潮流。汴京城掀起学文风潮以后,街道上随处可见身穿长衫,一手摇着折扇,一首拿着诗集,这样方显风雅。”
梁荃闻言冷哼道:“倒是有个太平盛世的样子,这京都之内此刻可是一片和谐太平?”他那位推崇诵词习文的父皇可知道各国如今已在暗中训练兵马,这南梁的江山一旦易主,此处极有可能成为虎狼争夺之地。
“京都,已然乱了。”兰茝的双眼透着深意,“只怕接下来便会出现‘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的景象,人人吟诗作赋,演一盛事太平的戏,以娱君王。”
楚瞻怡然自得的饮了一口杯中茶道:“那样正好,乱花渐欲迷人眼,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详和太平的表像吸引时,背地里的阴谋诡计才得以照常进行。”
梁荃听了楚瞻之言,看了兰茝一眼。
如今他二人再度合作,与当年打败北燕如出一辙。在北燕臣民沉浸在强盛的自得中,军姬之诱,燕云之叛,楚瞻智谋让他这头蛰伏的孤狼得以不动声色的靠近那头雄狮,最终给他致命一击。
他沉声开口道:“楚大人今日来,不是为了说这京都如今的繁华景象吧。”梁荃意有所指。
兰茝这才想起她今日来此的目的,从怀中掏出折叠好的军事布防图。画图一事原也就他们三人之晓,唯一不知情的便是明月,不过他连梁王都敢行刺,这地图对他来说怕是废纸一张吧。
兰茝在他们的目光中缓缓摊开了手中的纸,她是用八尺全开的宣纸绘制的,上面用详尽的绘出了这皇城中的每一处,以及用不同的笔标注出各处值守的禁军各队的分布,士兵数目,换防时间等。
便是梁荃一向面色冰冷,此刻看到这张图时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几分。
兰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看着她,在心中说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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