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蒙伏着身子,投下的影子包裹了天问,形成巨大的压迫。事实上,是这个不可一世的骄傲魔王低下了自己的头颅,他认输了。他败给了心魔,他面对金丝雀是那样无力,毫无反抗之力被摧毁了心智。
被你抓住,随你怎么罚。
迪蒙现在知晓了天问的信心,他抓不住金丝雀,月之痕也抓不住金丝雀,谁都抓不住。哪怕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神明,谁都无法占有金丝雀。恐怕金丝雀自己也不行……就好像,没有心。
“你的选择?”天问淡笑问出不知所以的话。
“生,直到死,甚至死后。”迪蒙眼底的不甘终于散去,反而是一种坦然和平静,还有一些坚定。嗯,坚定,更像是自暴自弃一路黑到底的情绪。
“找到了吗?”天问的淡笑不变,温热鲜血**后又被冬季的低温冷却,掠夺去更多的热量。
“我不知道,或许找到了,或许还没有。”迪蒙颓废地松开手,靠在王座的靠背上。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恶魔遗失的爱,还是说只是简单粗暴的占有‖欲。说到底,在他眼里,恶魔只是仇恨和混乱的集合体——包括自己也是。
他看了一眼王座右手边的魔剑,现在更是深深认识到,力量并不是万能的,甚至不能使自己在天问面前显得有那么一丝丝份量。
“有的,迪蒙找到了。”天问笑起来,即使嘴角的弧度一丝不变,但眼睛里出现的笑意让迪蒙清楚地知道,金丝雀在笑。
恶魔遗失的爱?至始至终都是伪命题,这是天问笃定的。恶魔如果真的是混乱和仇恨的集合体,那么三大魔王是完全没有理由追寻什么所谓的遗失。这很好解释,恶魔除了常常用以自夸的武力以外,流传于外界的明信片就是忠诚。恶魔对于誓言和友谊的忠诚甚至比恶魔的武力更加有说服力。毫无疑问,这正是来源于魔皇们所说的遗失。
“恶魔,从来都没有失去,只是隐藏得比较深而已。”天问撑着迪蒙的黑色狰狞战甲的膝盖站起。跪久了,体质孱弱的亡灵法师双腿发麻。他试图站稳,靠近迪蒙,却被废墟的碎石一绊,跌进王座。
迪蒙一皱眉,并不能理解天问的话,但还是很贴心地扯去王座上的魔焰。但这时候,他才发现,王座上的魔焰似乎有些脱离控制,跳跃着的火焰只是稍稍收敛。好在金丝雀怎么说也是高等恶魔,并没有受到灼烧。
天问摇摇晃晃在王座上站起来,这样他的水平面大约比坐着的迪蒙高一截:“迪蒙,我们是不一样的。我没有心,恶魔有。你在挖掘,而我只是在流浪。”
迪蒙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没有心,恐怕真的是了。金丝雀,没有心啊,所以没办法占有,所以月之痕才会有不成文的规则,所以——他不懂爱也不懂恨吧。
天问站在王座上,躬下身子亲吻迪蒙的额头,温润的双唇触及迪蒙的额头,仿佛把迪蒙的灵魂瞬间点亮,有启示灌入迪蒙,同时又有什么不可见的“东西”流入天问。
我说,你洁净了。
天问有些难受,他想起身。天启者毕竟不是士师,承担一个魔王的“恶”还是有些勉强的,尤其是刚刚吃下一个神灵,有些消化不良。
“没有心。”迪蒙伸手一把将天问摁在自己怀里,灼热的鼻息带着些许硫磺的味道喷在天问颈间的伤痕上。“总会找回来的。那一天,你会是我的,或者……我会是你的。”
有火在王座上点燃,愈加稳定并神秘。
这一天,罗丝陨落于永歌森林女王庭,迪蒙新晋为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