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令城。
李府。
李父把昏迷的李母安置妥当,将薛神医送回院内,便直直的回到了李横云屋内,静静的坐在床前,守护着他,等待着他。
凝视着李横云的脸,李父伸出手,轻轻的触碰。我们有多久没有离得这么近了?好像是自从你懂事以来吧。
吾儿,你可知道?为父想让你如同外面那些孩子一般,朝我们发发火,而不是很体贴的不提以前的事,不提你身体的事。你这事是为父的对不起你,是为父的错。本是一桩美事,为何最后却害得你来遭此大罪?
李父不由得想起了李母怀孕那段时间。
真是年轻,仗着自己胆识过人,做起事来便无法无天。若不是,若不是自己一时不察,着了别人的道也不至于害得绾娘家破人亡,最后怀着满腔的恨意来给李母下药,最后孩子保住了,却是娘胎带毒,终生只能孱弱无力,不能如同那些矫健儿郎一般驰骋疆场,不能如同那些文武百官一般一展抱负。
李父当真是运气极好,娶了一妻一妾,妻子便是李横云的母亲,妾侍也是韵令城数得上牌面的张家小姐绾娘,在别人都羡慕他的时候,李父有些不知所谓了。和张家的大公子一同看中了一块地,就死死的盯着那块地,可是那块地的主人却是不想把地卖给他们两人,张家大公子一狠心就犯了错,竟向那位主人投了毒,最后那块地便被张家大公子收入囊中,而李父有些气不过,便仗着胆子去向衙门告发了张家大公子,结果,张家大公子被判斩首,张家两位老人一时转不起气,也跟着一命呜呼,最后,因为李父告发有功,况两人已是合作关系,这地李父便一分钱没有出,就拿到了手里。
绾娘本没有关注这些身外之事,但不知是哪位嚼舌根的丫鬟不懂事竟是向这位怀着身孕的姨娘说出了娘家的大乱,这绾娘一时悲痛,竟是直接划了胎,伤了根本,以后便没有了再做母亲的机会。李父本在张家大公子投毒之际没有及时的劝阻他,让他犯下大错,后来又告发他,害得张家一家三口相继离世,心中本是愧疚难安,这土地更是不费一兵一卒便拿到了手中,现在还瞒着绾娘,让她滑胎,乃至剥夺了她身为人母的权利,这绾娘便是从此恨上了李父。
待她调养好身子,便偷偷的向还有身孕的李母下了药,自己也收拾装扮好酒自尽在自己的屋里。李父本该对绾娘有所提防,但是总觉得自己可以掌控好一切,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最后,经过一番救治,李母和腹中胎儿保住了,可是这毒竟是全部转移到了胎儿身上,虽是用药辅助着,但孩子的身子却是落下了病根,这也导致了李横云从出身到现在就身子孱弱。
“唉——”李父从回忆中醒来,发出长叹。
不知不觉,屋外竟是已然泛起苍鸦的白,李父揉了揉眼睛,紧紧的盯着李横云。
看着,看着,他轻轻的动了动手指,看着,看着,他睫毛轻颤,最后睁开雾蒙蒙的眼睛。
两人视线相对,李父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抑制不住的流出了激动的眼泪,李横云看着自己的父亲哭成了一个泪人,忍不住想要抬起手给他擦干净眼泪。
但是努力了几次也抬不起自己的手,虚弱的张口,“父亲,不要哭了。”
“好好好,为父不哭了。真是越老越不中用,竟然丢脸至此。”李父擦干净眼泪,眼眶红润,但好歹是止住了往下流的泪珠。看着李横云干燥的唇,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起身倒来水,扶起李横云喝下,然后寻来丫鬟去请来薛神医,再去准备一些李横云能吃的东西过来。
吩咐好一切,李父回到床前,看着李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