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康熙皇帝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人行刺,胸口中剑、血流如注。醒来后他便命血滴子四处去搜寻那梦中刺客,方才知晓那人原来乃是天地会总舵主。
“诸位都知道,天地会乃是一个反清势力,康熙皇帝就知道他这梦中并非虚妄,而是真有可能生的事情。免不了,又是一番大肆搜罗,但是遍寻不得其人,就算抓到了那些天地会的喽啰,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讲出总舵主的下落。”
“于是,康熙皇帝便让人将所有天地会被抓的人,全都聚起来,并且放言说,若到日子那总舵主不出现,那这些天地会义士,便都会被秋后问斩!”
这里是位于开封的一家……妓院,名为丽春院。
作为开封远近闻名的春馆,丽春院屹立数十年不倒,不管统治开封的是宋、是蒙古人,还是满人,都丝毫不影响它的经营。
这背后之人也被多方猜测,却至今无人能够确定究竟是谁。
当然对于来这里的客人们,他们可不会去在意这些东西,毕竟只是来寻乐子的,他们更在意的是这里的姑娘够不够靓、身材怎样活儿如何。
当然了,偶尔有些意料之外的东西,也会凑分热闹。
就像如今,在丽春院内中央,一个高高的梯子上,端坐的那个年轻人,他一脸憧憬地大声讲述着天地会总舵主的故事,有些客人是本就对此有些兴趣留下来听听,大部分就只是凑热闹了,而且经常来的熟客都能认出这青年的身份。
妓院里的男人除了客人,那当然就是龟公小厮之类同样是伺候人地了,不过这青年的身份又比较特别一些,他是丽春院的一个窑姐韦春花的弟弟,名讳韦小宝是也。
不管年轻时候多么红多么受欢迎,年老色衰了都注定没人理。
而且做过这一行的,想要回头根本没那么容易,就算攒了钱又能去做什么?最后还是坐吃山空,而有些人更不能忍受那种众星捧月到无人问津的心理落差。
韦春花一把年纪了还要“重操旧业”,为的当然还是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可是从小就在丽春院长大的韦小宝,混迹市井坑蒙拐骗是一把好手,真让他去做什么正经行当又哪里做得起来?
再说了那也需要本钱,而韦春花这些年赚的钱大部分都花掉了,哪怕妓院老板都已经愿意特许她低价赎身,却也架不住生活所逼。
不过韦小宝在丽春院这么多年,却也和许多人混了个脸熟,虽然未必有什么交情,但他有时候癫就像现在这样搭个高台爬上去“说书”,也有些人会来捧捧场,虽然他们更多也是玩笑凑乐,并没有真将这“说书人”当回事。
韦小宝却毫无自觉,相反他头上戴着一个老虎头套、手上一把从一位秀才手上赚来的扇子,自以为fēng_liú地说着。
他并不知道,他故事中的主角,此时就在丽春院二楼的一个屋子里。
这是一个国字脸、长得就一副正气凛然样子的中年人,奇特的是他那两撇飞扬起来的眉毛竟是雪白地。
他此时正在饮茶,听着门外传来的说书声,也只是失笑摇头,没当回事。
倒是他旁边一个看起来年纪更大、浓眉大眼的大汉坐不住,站起身来瓮声道:“这小子又在胡言乱语,属下这就去教训他。”
“诶……”白眉中年人一摆手,笑道:“你这是做什么?他也没有说什么我不好的话,大家也只当故事听,何必较真?”
大汉愣了愣,讪讪笑了笑坐回去了,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白眉中年人却又站起身来,来到窗子边,推开了一角,觑了一眼外边便皱眉道:“方堂主和四弟、十一妹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大汉摇头道:“我让人去城外盯着了,没有现人影。”
“开封近来也不太平,二十四章经之事吸引了天下人关注,便是南边还有蒙元都有人过来。究竟是谁将藏宝一事泄露出去至今未知,咱们近来的行动,还是必须小心。”
“属下知道,只是总舵……”看着白眉中年人瞥过来的眼神,大汉立刻改口道:“南先生,属下的意思是,若真是各路人马都齐聚开封,岂不是咱们的一个机会?”
白眉中年人正是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他淡淡笑了笑,说道:“既然是别人的计划,在那幕后黑手浮出水面之前,咱们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可是……”
“我知道,二堂主那里最近很多动作,不过他想做什么是他的事情。我的责任,可不只是反清,还有整个天地会。”他叹了口气,说道:“二堂主既然已经不受制,那便由他去,但我必须要为天地会留下足够的香火。”
大汉顿时沉默不语了,而外面那韦小宝的声音也越高昂,似乎接近了:“……这便是,平生不知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
韦小宝把折扇一收,突然笑道:“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他话还未说完,围观众人就果断解散,韦小宝看着“卸磨杀驴”的众人,脸上笑容不免僵了一下。
不过他心理调整能力很好,说白了就是擅长于自我安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看来是我的故事说的太好了,让大家都憋着尿意,竟然能够让他们忍到现在,实在是佩服、佩服我自己啊……”
又一边摇头晃脑着,从高高的梯子上爬了下来。
他刚一下来,旁边就及时地伸出一只手来,十分准确地拧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