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辞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不断地朝着她靠近,而原本懒懒地斜倚在躺椅上的顾锦姝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倏地从睡椅上蹦跶了起来。
也顾不得平素那娇娇柔柔的模样,像是兔子一般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有话好好说。”
虽然芯子里面住着一个老祖母的灵魂,可体格终究是妙龄少女,那速度明显极快,和她平时那懒洋洋的模样极不符合。
“我将曹嬷嬷也带回了蓟州。”
“……”
顾锦姝脑海里运转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他口中的曹嬷嬷何许人也,并不是她生性凉薄,而是年代太过久远她都快要忘记了。
当初曹嬷嬷在顾家帮佣也失因为母亲可怜她带着孩子居无定所,可就算有母亲的抚照,然而她早已经透支了生命病入膏肓,不久之后便离世。
曹嬷嬷离世之后,母亲可怜他无人照应当是当半个儿子养,可惜这世上总有不测之事,譬如母亲的离世以及他成为周紫黛的爪牙。
周紫黛的马鞭不单单毁掉了她的脸,同时也毁掉了两个人的情分,就算后来他一个劲想要弥补,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后悔药呢?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于事无补。
“你和沈家碰头了吗?”
她知道他是蓟州沈家的人却不知内里缘由,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要让沈家家主要舍掉自己的嫡子呢?
“嗯。”
他是以沈青辞先生的身份出现在沈家人面前的,所以这所谓的碰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周念枕活着。”
听出他对沈家的事情兴致不高,顾锦姝将话茬引了开来。不惯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政务都不甚了解,唯一能做到的也就是用自己已知的事情去改变自己亲人的未来。
相比较自己的不作为,沈青辞明显过得如鱼得水。
“嗯。”他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不欲多言,而顾锦姝因为想要打听这其中的根由,所以话语明显多了一些,“上一世的时候,我记得他好像是死了。”
那时明宣帝还是太子,周念枕也不过是太子长子,所以他的死并未引起特别大的轰动,在山河沦陷的威胁下他的丧事也草草结尾,不留半丝余波。
“嗯。”
“那么这一世……”她欲言又止,而沈青辞则斜着眸端详了她半晌,这才不疾不徐地道:“你对他兴致颇浓?”
沈青辞那声音听着毫无波澜,可顾锦姝与他相处日久焉能不知他此时已经心有不愉,她半敛眉眼多瞧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说风就是雨的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她貌似没有招惹他吧!
“就算活下来又当如何?在这乱局当中,就算有擎天之力也只能受制于人。”
相比较处处掣肘的周念枕他当是更在意冉一辰,这才是他真正的敌人,冉一辰不灭他这心里面终究是无法消停。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大。”
顾锦姝细着一双眉眼瞅着他瞧了两眼,而沈青辞当也不在意她话语里面的嘲讽,这世道自大不自大俨然已经不甚重要,重要的是谁霍的最为长久。
裴家大摆宴席只为庆祝太子归来,这一日由北向南的官员一个没有缺席,然而裴国公那张脸却算不得多好,因为蓟州三大氏族的主事人一个未至,来得人不过都是家中的嫡子。
周念枕听闻这一消息的时候将自己手中的书卷放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回话的裴珏:“早年听闻裴二公子喜欢夜宿花街柳巷,最爱品尝世间烈酒,如今一看却也不尽然。”
“家中尚有父兄撑起半片天,不才也乐得逍遥。”他早些年也曾经参加过科举,虽然只是一个举人,可比起真正的纨绔终究多了几分真才实学。
这也是当初冯繁依为何一定要扒着他不放的缘故,不单单是因为裴家的权势,还因为他这个人虽然声名狼藉了一些,可确实是一个读书的种子。
“听说裴国公府以嫡为尊,庶子最终会被分府而居?”
裴家历来都有祖训,承袭家族的必须是嫡脉嫡子,若是庶子承袭宁愿将这偌大的裴国公府归还给朝廷,族人四散。
——虽然这祖训有些不近人情,可裴家确实是世家大族里面最为和谐的,已然是一枝独秀。
“是。”
“你可曾想过以后?”
周念枕瞧着眼前比自己痴长几岁的男子,声音中不由得便夹杂了几分诱惑,而裴珏也默默地抬头看向了他,显然已经读出他这话语里面的意思。
瞧着他久久不语,周念枕当也没有催促,反而笑着道:“这答案本殿也不急需,三日之后告知便好。不过……本殿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裴国公府终究是你兄长的,何不另谋出路呢?”
瞧着他眉眼微眯周念枕继续诱导:“本殿或许无法许诺你簪缨累世,可也能让你权倾一时。”
“殿下这话应当对很多人都讲过吧!”裴珏微抿着唇角看向周念枕,而周念枕当也没有心思被点破的恼羞,反而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是能被本殿看中的人却也不多。”
“殿下不担心这个‘裴’字吗?”
日后他登基为帝自家父亲必然是辅国之臣,到时候权臣与帝王之间必然会有不小的博弈,他难道有那魄力重用自己?
——不怕被出卖吗?
“本殿相信父皇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裴国公是父皇给自己看中的人,而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