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宝刹大……”
正要惯例客套上两句,中年僧人突然愣在原地。
等等,沩山寺?
我怎么不曾记得,佛门正宗里还有唤作这个名号的?
由不得他不疑惑,作为佛门圣地大轮寺的亲传弟子,他也算随师父见识过不少名门大派的风采,即便是隐世宗门也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只是其中,他却从未有听过沩山寺的名号。
难不成,是不知哪个旮沓角落里冒出来的小门小户?
那也不像,能有一尊法相大能坐镇,再不济也足够挤入二流宗门的行列。
况且此方世界寿数有定,为了在有限的寿命里谋求超脱飞升,很少有人会吃力不讨好地去钻研青春驻颜之法。
仅有的几种手段,也都要在成就金丹以后,方能施展。
法海面容清秀,并无那些老古董的暮气,粗看也止堪堪双十之数,即便使了驻颜的法子,能够如此年轻便筑成金丹,资质底蕴缺一不可。
纵然是在大轮寺,除去那位惊才艳艳的开宗祖师,也再没有过如此天人之资。
算了,这种事还是回头问过师尊,交由他老人家定夺为好。
脑海里闪过千般思绪,但表面上却依旧很好掩饰去诧异的神色,僧人的身影重新隐没在护山大阵的漫漫迷雾之中。
而见到对方返回山中,法海眼眸里也闪过一缕精光。
装作不经意地挥手,雷峰宝塔和紫金钵盂登时化作两道细微的流光,寄托在虚空之中。
在别人家地盘上,并且一看就知道是来砸场子的,多做些准备,总没有坏处的。
做下暗手,法海又恢复先前淡然超脱的神情,静静等候来人。
……
把一尊法相大能独自撂在门口等候,即便法海本身并不介意,大轮寺方丈也不会做下如此不智之举。
不多时,只听轰然一声悠长清远的钟磬,护山大阵上的迷雾应声散开,露出一行徐徐走来的tsxsw.身影。
为首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身上袈裟闪烁着流离的宝光,显然不是凡品。
而先前那位迎接法海的知客僧,则是低眉敛目地乖乖站在老和尚的身后。
不用多说,身份自明。
待到跟前,只见老和尚双手合十,悠长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老衲普信,忝为大轮寺主持,见过法海禅师。”
普信?
不知为何,法海莫名想到普渡慈航法号中普渡二字。
“贫僧法海,见过普信师兄,今日上门却是叨扰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法海同样双手一合,做足了礼数。
“此话应由老衲来说才是,听闻劣徒所言,禅师此行,乃是为了送还鄙寺多年前遗失之物,于情于理,都该是我等僧众谢过禅师大恩。”
说罢,普信禅师抬手便要拜下。
“师兄何须多礼,不如等验明此物真伪再做定论。”
法海笑着取出早已备在袖中的一页鎏金帛书,交在怯生生站在他身旁的小沙弥手中,再经由他手递交给方丈。
帛书入手,带着些许鎏金凹凸不平的质感,反复摩挲着老禅师指腹,恍惚间恰似昔日普信还是个小沙弥时,初次翻阅的浅薄印象。
而站在普信和尚身旁,那几个几乎一般年迈的老僧,早已忍不住凑上前来,争先想要一辨真伪。
“莫要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
轻咳两声,瞪了自家师兄弟一眼,普信禅师这才缓缓打开手中帛书。
入目赫然是一尊金身大佛的观想图,大佛通体呈赤金色,如一轮烘炉大日,仅仅只是看上一眼,便给人炙烤一般的炽热之感。
观想图底下,则是一行行梵文勾勒描摹的蝇头小楷,字里行间都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韵味,似涓涓细语,扫得灵台清明。
“不会错的,这分明便是祖师留下的那卷真迹!阿弥陀佛,弟子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得宝物重返寺中,当真是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普信身旁,一个须眉皆白,面色肃穆的老僧颤巍巍地说道。
他是普信的师弟,普慈禅师,如今戒律院的院首,负责监管寺内弟子有无违背清规戒律。
便是素来性子刚硬,不苟言笑的普慈都难得做出如此失态的神色,更不用说其他同辈的老和尚。
“祖师遗宝回归,情难自禁,一时入了妄念,让法海禅师见笑了。”
好半天,重新抑制住激动的情绪,普信禅师苦笑着自嘲道。
“师兄这是抛去浮念,返璞归真,未来可期。”
法海摇摇头,却是对老和尚的心性又看高了几分。
“法海禅师此番将鄙寺佛宝送回,乃是立寺以来未有之恩情,按理老衲不该再有非分之请,只是老衲心中始终有个困惑不得解开,还望禅师……”
似乎是觉得自己行为不十分妥帖,犹豫再三,普信禅师始终难以启齿。
“师兄可是想问,为何此卷心法会落在贫僧手中?”
法海却是一眼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老衲不是怀疑禅师,只是偷走此物之人,法力高强,生死相拼老衲也未必是他对手。”
原来是想问普渡慈航的事情,法海心中暗自笑了笑。
“师兄可是说那蜈蚣精,贫僧日前路过京城,无意间察觉到京中有妖孽为祸,乃是一只蜈蚣精扮作僧侣为乱朝政,企图借王朝气运修炼一项魔功。”
“贫僧虽然本领不如它高强,也是也不忍看那生灵涂炭,便点破他身份与他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