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及有法海这位佛门弟子在,魏老爷赶忙派人吩咐庖厨重做一桌斋宴出来。
法海再三推辞,修行之人不贪口舌之欲,些许粗茶淡饭足矣。
可魏家老爷偏偏死活不肯,言外之意倘若怠慢了贵客,将来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没有家教的。
为了让对方安心,无可奈何,法海只得接受这番好意。
饭后茶余,将一众闲杂人等驱散,魏元卿陡然露出哀怆的神色。
“长老垂怜,还请您务必救下吾儿的性命。”
说罢,竟是推金山倒玉柱地就要跪下。
“魏施主有话直说便是,若是能力范畴之内,小僧自当竭力相助。”
挥手一道法力搀住魏元卿的身形,法海忙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嘴上客气,不过却也没有夸下海口。
厌胜之术不兴修为,往往是由施咒者以自身血肉为祭,招来域外邪魔坏人性命。
虽不如寻常道术来的浩然奇正,却因其诡翳阴绝,一旦中招很难找出咒厄的来源。
便是修为高深如他,在没有彻底检查过魏子修的状况之前,也不敢把话说太满。
“小长老且听我说……”
拭了拭眼角湿意,魏姓老者这才将此间种种告知法海。
具体情况倒是和先前那书生所说大致无差,大抵上便是魏子修在考中秀才后陡然性情大变,状如疯魔不说,更是逢人就咬,完全看不出半点过去儒雅随和的影子。
无奈之下,魏家老爷只得吩咐下人用绳子将其捆绑住,再派人严加看守,自己则是满宣平城的寻医访药。
只是一筐一筐的药汤下肚,府中上下都四处弥漫着难闻的药味儿,魏子修的情况却依然没有丝毫好转。
走投无路,魏元卿又将希望寄托在求佛问道上。
自诩得道高人的和尚道士被打出去几波,便是白岩寺来的高僧在做完法事后,也都劝他早做打算,料理后事。
就在魏老爷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天夜里,突然有一个面纱半遮的神秘女子出现在他书房。
对方宣称有手段能让魏家大公子暂时恢复神智,不过这种秘法只能维系三年,而且还有很大的可能会致其性情大变。
可是已经走投无路的魏老爷又哪里会关心这些,病急乱投医地当即就同意对方一试。
那女子和魏老爷定下三年之约后,就独自一人进了魏子修的居室。
说来也是奇怪,亲眼见证对方进了自家儿子的居室,在门外守了一整夜的魏元卿等白日里再打开门,却发现除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安安稳稳地躺在卧榻沉睡,那神秘女子竟是蓦地失去了踪影。
发觉魏子修神智恢复的魏老爷并未声张,单单谎称是白岩寺高僧的做法救了自家儿子一命,随后更是奉上白银千两作为奉仪以示感激。
摸不着头脑的白岩寺僧人见到有真金白银收入,哪还会管是不是自己的功劳,当下欣喜若狂地全盘接收,甚至之后还恬不知耻地拿魏子修的事情到处宣扬,为自己脸上贴金。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尽管自家儿子的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因为心疼亏欠,魏元卿始终没有过多苛责于他。
反正魏家家大业大,养活一个败家子,姑且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继承家业,不还有个老二吗?
可随着三年之约的渐渐接近,而那神秘女子又迟迟不见踪影,魏老爷慢慢再次开始着急起来。
如今见到法海这一手过江不湿衣角的神仙手段,自是惊为天人,顿时便将满腔希冀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法海沉思片刻,突然开口道。
“可否劳烦施主将贵公子唤进来,让贫僧给他检查一番身子,好再下定夺。”
对此,魏老爷自无不可。
一声沉哼让守在外面的老管事去讲长子叫来,二人坐在堂内耐心等候。
不多时,洗去一身斑驳酒渍,焕然一新一位翩翩公子走了进来,不过乍开口,便破坏了这份意境的和谐。
“我说爹您没事喊我过来干嘛,我正打算出去逛一圈消消饭力呢!”
却是满脸的不耐烦之色。
魏老爷面色一沉,眼看又要发作,顾忌法海就在一旁坐着,只得勉强收起怒火摆出一副和蔼的模样。
“城儿过来,让这位法海小长老替你好好检查一下身子。”
“我都说了我没病,还有就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检查出什么来,爹你不会是老糊涂,被他骗了吧?”
嗤笑一声,魏子修满脸揶揄之意,手里折扇也是悠闲地有一下没一下敲在掌心。
“混账东西,怎么跟小长老说话的?!”
魏老爷一拍茶几,顿时满腔怒火便要宣泄出来。
“且慢,魏施主稍安勿躁,小僧已经检查过贵公子的身体状况了。”
拦住伸手就要寻东西劈头盖脸砸过去的魏元卿,法海兀地开口道。
“这……小长老要不再仔细瞧瞧?”
这下便是连魏元卿都觉得法海有些不靠谱了。
“无需多此一举,佛门有天眼神通,我只需见到本尊,便能熟悉一切。就好比魏施主你,因为幼时曾跌断过右腿,后来虽得杏林圣手即使正骨,却还是留下后疾,阴雨天极容易旧伤复发,患处酸痛难止,可是?”
青年僧人微微一笑,等待对方证实。
“小长老又是如何得知?!”
魏老爷一脸见了鬼的神情,知道这件事的人如今府上只有他与老管家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