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当晚领着沈五夫人的丫鬟回去后,赶在了第二天早上苏梁浅动身前回来了,一起的还有沈家的大夫人安明珠。
“母亲从桂嬷嬷口中得知你今日入宫,连夜审问了这件事,她见母亲动怒,没敢承认,那丫鬟已经被发卖出去了,你五舅母也被罚半年的俸银,善儿她不会与你同去,浅儿,你尚未出阁,那毕竟是沈家,你不该将事情闹大,这于你的名声不好。”
沈大夫人站在坐在铜镜前的苏梁浅身后,接过她手上的梳篦,替苏梁浅梳发。
她看着苏梁浅倒映在镜中的容颜,眉目温和慈善,仿佛那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大舅母,给我梳个母亲在闺中时喜欢的发式吧。”
沈大夫人怔了下,道了声好,没有拒绝。
苏梁浅看着沈大夫人温柔的为她绾发,脸上是浅浅的乖顺的笑,“大舅母觉得名声有什么用?外祖父他们,就是太过在乎那些虚无的东西,才落得那般下场。我虽不姓沈,但沈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们不觉得是我事多。”
沈大夫人的手很巧,很快给苏梁浅绾好了发,又在苏梁浅的鬓上,插着支玉簪,苏梁浅转过身,仰头看着沈大夫人,“沈家对几位舅母从未有过恶待,当年出事,是她们自己选择留下了,既留下了,就该守本分,还有府里的规矩,若是做不到,不如离开,也免得牵累沈家。”
苏梁浅说着站了起来,她口气温淡,却有种让人畏惧的杀伐,并不像是随口说说的,她目视着沈大夫人,继续道:“我有件事,想请舅妈帮忙。”
“你说。”
沈大夫人没有犹豫,也不问是什么事,直接让苏梁浅开口。
“听说我还有个比我小两岁的表弟,他和知暖姑姑呆在冷宫,日子应该不好过,若是能得太后庇护——”
沈大夫人完全没想到苏梁浅提起的竟然是沈知暖和十二皇子的事情,迟疑了片刻问道:“你想我怎么做?”
苏梁浅也没多说,只道:“舅妈在太后面前,是能说得上话的。”
沈大夫人望着苏梁浅含着笑意的眼眸,那里面清澈又明亮,还有种说不出的坚定情绪,这样的苏梁浅,莫名让沈大夫人的心咯噔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有个让她不可思议的念头自脑海快速闪过,速度之快,让她都来不及理清捕捉。
苏梁浅握住沈大夫人的手,笑笑,“我不是和舅母说过了吗?我不相信外公他们会投敌叛国。”
她要查明真相,为沈家那些含冤丧命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在回来京城的半年后,她即将真正踏上这条路,她终于踏上了这条路。
过去在苏家的这些,只是小打小闹,今后,她将迎来真正的血雨腥风。
今后的路,她会更加小心,但就算摔的粉身碎骨,只要沈家安好,她亦不悔。
沈大夫人看着苏梁浅坚韧的眉眼,以前,这也是她所想,在苏梁浅第一次和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她想的是不惜一切代价配合,但现在,她更多的,却是担心。
“舅母和我说说太后的生活习惯和作息吧。”
苏梁浅本来是准备辰时赶到东城门的,但她也没和谁约定,而且现在时辰尚早,也就不急于一时,未免进宫对太后的喜恶了解会引起怀疑,苏梁浅决定费点时间,和沈大夫人再聊会天。
沈大夫人将自己所知的太后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苏梁浅,重要的事情,还会格外认真的叮嘱。
其实,沈大夫人说的这些,苏梁浅都知道。
上辈子,太后对她也是很好的,她作为七皇妃,经常向太后请安,太后也时常留她伺候。
自卑的人,往往更加细心,观察入微,更不要说她为了夜傅铭,对讨好太后格外的上心。
苏梁浅听的很认真,偶尔还会问几个问题,这一聊,就是小半个时辰。
“你不用刻意去记这些,也不用紧张,就是你什么都不做,太后也会很喜欢你的。”
沈大夫人以为苏梁浅是紧张,安慰了几句。
苏梁浅点头,随后舒了口气,表情都松了下来,笑道:“听舅母这样说,我放心多了。”
苏梁浅没有问缘由,因为她知道。
太后那一辈,和沈家的关系极好,当年沈家的事,太后是心存愧疚的,再就是,沈清年少时,曾救过太后的命,太后对她是很喜欢的,现如今,沈清过世,沈家昔日的那些人,多也不在,太后对她好,是有弥补的因素在里面的,这或许也是上辈子夜傅铭娶她的原因之一。
上辈子,她声名败坏,太后对她都处处维护,她要不是犯什么天大的错,太后肯定是会向着她的。
沈大夫人担心苏梁浅入宫的时间,再说了几句就走了。
她这一走,桂嬷嬷很快凑到她身前去道:“那丫鬟,肯定是受五夫人的命令前来的,小姐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她和府里的夫人一样,都打着那笔嫁妆的主意呢,想分一杯羹,小姐您这次没孝敬,她就说您没良心,说您就知道自己出风头,也不帮衬着表小姐,不管别人的死活,理直气壮的,小姐您是不知道她话说的有难听,我都学不来!”
其实桂嬷嬷不是学不来,她是沈家出来的人,也知道苏梁浅对沈家的心思态度,所以只说了大概,并没有将那些真正难听的告诉她。
其实就是桂嬷嬷不和她说这些,她也能够猜得到。
上辈子,她见了太多的人,她这五舅母也并非内敛擅伪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