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桐秋灵说是留在这里,沈琦善一走,她们也很快离开,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昏睡不醒的苏梁浅,还有谢云弈。
谢云弈坐在床边,伸手,几次迟疑后,手背指腹,触上了苏梁浅的脸。
雪白的肌肤柔嫩,与其他的少女一般无二,和她特立独行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完全不同。
少年清隽的脸,有可疑的红晕,爬上了耳根。
这样乖巧软萌的少女,怎么会有那么强硬诡谲的手段,一旦出手,完全不给人反击的机会余地。
谢云弈微热的指尖,留恋的从苏梁浅的脸颊滑过,从额头,到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嘴唇,忘返。
苏梁浅的眉,再次拧了起来,神情似也有些痛苦。
“让你贪杯。”
谢云弈一只手温柔的替她拨掉贴在脸上的发丝,另外一只手贴着她一侧的太阳穴,轻轻的按着,随后,那只拨弄头发的手改抚摸轻按脑袋,完全恰到好处的力度,让因喝酒而发疼的脑袋,舒缓了许多。
迷迷糊糊的,苏梁浅其实是知道有人给她擦拭身体更换衣裳的,但醉的太深,两只眼睛仿佛黏合住了一般,根本就睁不开。
她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着她,眼神温柔充满了怜爱,那是可以让人觉得自己是被爱的眼神,宽厚温实的掌心,一下下的,抚着她的额头。
苏梁浅觉得好熟悉。
她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身体每每不舒服,外祖父都会将她抱在怀里,她就枕在外祖父的腿上,她一说头疼,他的手,就是这样,从她的额头向后,抚摸轻按脑袋,舒服极了。
后来,这个人变成了沈大哥。
她在边境近千个日日夜夜,生病发烧,他就学着幼时的外祖父,照顾她,抚慰她。
苏梁浅想起许多和他们在一起的欢快时光,忽然想到,他们已经死了。
沈大哥就惨死在自己的面前,为了证明他们的清白,为了让夜傅铭放过他,他生生的剜出了自己的心,还有外祖父舅舅,随同他们一同上战场的沈家军,他们一定也死的很惨。
给苏梁浅轻揉着额头脑袋的谢云弈,看着原本醉酒昏睡的人,整张脸都拧了起来,哀恸悲伤至极,因为克制着的某些情绪,她的手也握成了很紧的拳头,眼泪,从她紧闭着的眼睛眼角滑落。
她的泪流的很快,又急又凶,虽然没有声,但却好像是在哭。
谢云弈看着很快在掌心鞠了一把的眼泪,只觉得那比刚烧开的水还要滚烫灼人。
她到底梦到了什么,那样的伤痛。
亦或是说,她到底曾经经历了什么,这样恐惧。
谢云弈握住苏梁浅的两只手,她柔滑的手心,已经有了指甲印,谢云弈将她的手指掰开,很快,自己的手,被她牢牢的握住。
她握的很紧,就好像,那是她生命中最不想丢失的东西。
谢云弈那颗冷硬的心,就和少女的脸一般的柔软。
“苏梁浅,原来,你是会害怕的。”
他看着苏梁浅那张苍白又痛苦的脸,轻轻的呢喃了声。
她一直是大胆的,且仿佛无所畏惧。
原来,不是不害怕的,而是将所有的恐惧柔弱,都隐藏了起来,那她的内心呢?是不是希望自己是能有个依靠的?
昏睡的苏梁浅,在睡梦中,起起伏伏,那种仿若梦魇般的感觉,让她屡次都觉得自己好像醒不过来。
苏梁浅再睁开眼时,入眼的天,一片漆黑,四周安静,可以听到廊下的灯,被风晃动的声响。
苏梁浅觉得身上黏黏答答的,枕头,湿了一片。
苏梁浅并不知道自己哭了,只以为是出的汗。
“醒了?”
苏梁浅看着就坐在床边,忽然凑上前来的男子,那张温雅清隽的脸,在隐隐绰绰的灯下,更显温柔,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脸,里面是明明灭灭的光,细细碎碎的,像是黑夜里的星辰闪烁。
柔情肆意,好看至极。
是那种可以将人心的坚冰融化的好看。
苏梁浅喉咙干涩,觉得发生有些艰难,只嗯了一声,嗓音嘶哑。
她想要坐起来,轻轻一动,脑袋就疼了起来。
这种疼,苏梁浅一点也不陌生,是那种宿醉后第二天醒来的疼,仿佛要裂开了般,是她熟悉却好久未曾经历的。
她上辈子的酒量,已经到了自己不想醉,就不会醉的地步了。
谢云弈见苏梁浅皱着眉,将她扶着坐了起来,“下次还喝酒吗?”
苏梁浅没接这话,问谢云弈,声音沙哑,“现在什么时辰了?我表姐她们呢?”
影桐秋灵便也就算了,怎么连沈琦善也没在,苏梁浅醒来,见只有谢云弈一人,略感诧异。
“我睡了多久?”
苏梁浅现在都还有些恍恍惚惚的,她觉得自己睡了许久,都不确定,这是不是她来季家的当天。
“就几个时辰。”
那就是她来季家的当天晚上,苏梁浅微松了口气。
“酉时马上就过了。”
这么晚!
苏梁浅手扶了扶额头,外祖母和大舅妈肯定进宫回来了。
“是不是头疼?”
苏梁浅见谢云弈的手伸过来,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头晕的差点没再次栽倒在床上。
谢云弈见苏梁浅反应这么大,也觉得不妥,缩回了手,他有些尴尬,耳朵微红,在微暗的光线下,并不明显,倒是忽然变的严厉起来。
“下次还喝这么多酒吗?”
今天的酒,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