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出殡,极尽风光,送殡的队伍,摆出三四里远。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送的,其实是一具空棺材。
滚滚白流向东一路吹吹打打的到了东城门边上,又有贾赦、贾政、贾珍等诸同僚属下各家祭棚接祭,贾赦等一一的谢过,然后出城,直奔铁槛寺大路行来。
贾珍带贾蓉来到诸长辈前,请他们坐轿上马,贾赦一辈的各自上了车轿,贾珍一辈的也上了马。
周林、贾宝玉、秦钟三人各自骑着马跟在凤姐的车轿后面,凤姐儿因记挂着宝玉,怕他在郊外纵性逞强,不听家人的话,贾政管不着这些事,惟恐有个失闪,难见贾母,因此便命厮来唤他,宝玉只得来到车前。
凤姐笑道:“好兄弟,你是个尊贵人,女孩儿一样的人品,别学他们猴在马上。下来,咱们姐儿两个坐车,岂不好?”
宝玉听说,忙下了马,爬入凤姐车上,二人说笑前来。
周林正要脱离送殡的队伍,见贾宝玉坐车去了,正合己意,一带缰绳,就到了队伍的最边上,而后缓缓前行,慢慢就落在后面。
待得送殡队伍走远,他却上了一条通往东北方向的岔路。
前方,就是玄真观,坐落在荒郊野岭之中。
周林骑的这匹马正是水溶送给他的那匹名为“踏雪”的宝马,这马放开四蹄,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来到了玄真观前。
下了马,见山门紧闭,周林微一沉思,随后走到门前,伸手拍了几下。
“是哪个?”
一个道童打开门,问道。
周林拱手道:“路过的,口渴了,可否给一碗茶喝?”
那道童说道:“我们是私观,并不接待客人的。”
玄真观是宁国府的私观,这个周林早就知道,见道童要关门,他急忙伸出将门撑住,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大概有二两左右,伸手递出,说道:“出家人都是行善积德的人,虽是私观,连一碗茶水都不能施舍么?”
那道童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成块的银子,见了这银子,眼睛立刻就亮了,伸手接过来,放入嘴里咬了咬,看见那清清楚楚的两个牙印,立刻喜笑颜开,将门打开,说道:“跟我来吧。”
周林牵着马,跟随那道童来到东跨院,将马拴在树上。
这里是三间北房,东西各两间配房,看起来像是道士住的宿舍。
道童推开东屋门,将周林让如屋中,说道:“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我是私自带你进来的,我去给你拿茶,你喝完了就赶紧走吧。”
周林点了点头,东墙下摆着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了。
道童转身出去,片刻即回,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回来,将托盘里的茶壶和茶杯摆在周林面前,斟了茶,而后手拿托盘,就在一旁站着。
周林端起茶杯来沾了沾唇就放下了,而后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一个五两重的的银锞子来,轻轻放在桌上说道:“我名叫赵云飞,京城人氏,实不相瞒,因为家里面逼着读书,偷跑出来,打算逛两天再回去,吓一吓家里人,这样的话,以后就不会因为读书挨打了。你要是能收留我两天,这个锞子就是你的,另外茶饭和马的草料费用我再单给,不会亏了你。”
这个锞子对于那道士来说简直就是一笔横财了,走上前来,将锞子拿在手中,爱不释手,扭头再次打量周林,见他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虽然穿着普通,但至少是骑着马来的,家里能养得起马,那就是有钱人家啊,心里已是有了主意,说道:“住两天本也无妨,只是我不敢做主,需要与我师兄商量。”
周林一看有门儿,像这种银锞子,黛玉给了他一袋子,足有五六十个,制作都很精美,有梅花形状的,有莲花形状的等等,见这道童非常喜欢银锞子,连忙又拿出一个来,说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个给你师兄吧,你自己还多落下二两呢,你算赚便宜了。”
那道童大喜,拿起另外一个银锞子摩挲半天才出门去了。
周林料定事情必成,一边喝茶一边心里合计:“那跛足道人和赖头和尚不知道现在是否在这里,为了晚上行动方便,我最好单独住一个房间”
正想着,道童和一个二十多岁年纪的胖大道士进来了。
那胖大道士拿眼一扫周林立刻就放了心,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说道:“相公住两天就赶紧回去吧,免得家里过于忧心。我们这道观是私家道观,并不接待外客,所以相公只在这东跨院里,不要四处游逛,让观主看见,与我们身上不便。另外就是晚间,无论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要出来。”
周林一一答应,说道:“多谢这位道长,我也是这么想的,住两天,家里人到亲戚家找不到,着急一番,然后我再回去。就是一样,我不习惯和人在一屋睡,这个怎处?”
道士怕将到手的银子弄飞了,连忙道:“这个容易,我和易师兄凑合两晚。”
易师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随后朝周林施了一礼,临出去之前又叮嘱:“我们观里有时候要在夜里打醮禳灾,可能会有些动静,你听见了也不要出来看。”
周林连连答应。
道士倒也会来事,给周林端来一盆炭火,又拿来一壶水,架在炭火盆上烧着。
周林问了道士姓名,将椅子搬到火盆旁边,手里拿着火箸拨着柴炭,心里来回想那姓易的道士所说的话。
“半夜里打醮禳灾?干嘛要在半夜里?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