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莲见周林打倒两名太监,大大松了一口气,上前伸手拉住周林的手道:“此地不能久留,快走。”
每迈一步都会牵动胸前伤口疼痛,马晓莲咬牙忍住,带领周林跑出大殿。
此时已是三更,月上中天,一轮明月将皇宫照耀得如琼楼玉宇一般,只是四下里的一片死寂,却又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马晓莲对皇宫极为熟悉,察觉到前面有巡夜的太监,她都会提前找到藏身的所在,就这样拉着周林一路跑,七拐八绕,两人来到位于皇宫西北角的一处扔满杂物的地方。
停住脚步,马晓莲却仍然紧紧攥住周林的手,明月之下,见周林虽是穿戴一身太监衣帽,但那英俊挺拔的气质却未减分毫。
伫望良久,她忽然嘤咛一声,合身扑入周林怀中,紧紧的将他搂住,香肩耸动,开始低声抽泣。
周林怎会看不出来?这马晓莲是个苦命的人。
然而生在这个世界,又有多少人不是苦命的呢?
虽然刚才在大殿里还骂过马晓莲发骚,此时两人均已脱险,周林的内心深处毕竟是柔软的,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双手终于还是环住了她的纤腰。
抽泣了片刻,只听马晓莲低声说道:
“十年前,我才八岁,就是在这个地方,也是这样的一个月圆之夜,我被平时照管我的老太监带到这里”
“那老太监是个魔鬼,他在白天是好好的,一到夜里,就会显出原形,用各种方法折磨我”
说到此处,马晓莲显然是回忆到可怕的事情,伏在周林怀中,浑身战栗。
“他把我折磨够了,就用我的身体练功,我全身上下,除了脸,都被烧得焦黑,虽然已经八岁,个子却还不如五岁的孩子。”
“那一晚,我终于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眼看活不了了,他把我带到这里,将他全身的功力在我身体里面又走了一遍,我终于断了气”
“这样的世界,有什么好留恋的?死了,也就不会疼了、不会怕了”
“他把我留在这里,都懒得回头看上一眼”
“这里有许多觅食的野猫,更多的是饥饿的老鼠,用不了两天,我就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个时候,主人来了,她像是月宫里的仙女,美丽,温柔”
“她赶走那些已经爬到我身上的老鼠,将我抱在怀中,先用阴力护住我的心脉,然后将我带回她的宫殿。”
“那宫殿虽然很,也不华丽,却是我有生以来呆过的最好的地方。”
“在那里我才知道,做人,原来还能如此快乐”
“所以,你不要问我的主人是谁,就算是我死,也不能让她置身在危险中。尽管你刚才救了我。我唯一能报答你的,就是照顾你的亲戚秦可卿,尽我最大的努力保住她的性命。”
听完马晓莲的诉说,周林心里的惊骇简直是难以形容。
一方面惊骇于马晓莲悲惨的身世。
另一方面,他想不到竟然有人用活人练功。
周林强自压下心中的震惊,问道:“能不能让我见秦可卿一面?”
马晓莲抬头望向周林,泪眼朦胧,摇头道:“不可以。非常非常危险。主人会危险,你会危险,你的亲戚会更加危险。”
周林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沉默片刻,这一夜所经历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也危险万分,稍有不慎,或者稍微倒霉一些,别说救出秦可卿,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活着出去。
“看来秦可卿确实是在马晓莲的主人手里,听她话里的意思,她的主人不像是坏人,虽然还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抓走秦可卿,不过秦可卿暂时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危。”
想到这里,周林点了点头,说:“行吧。我信你一次。只是,你难道要留下来?”
马晓莲闻言,坚定地点头,说道:“我哪也不去,只在主人身旁。”
“你、你快走吧我感觉不太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马晓莲的双臂反而抱得更紧了。
“唔”周林“唔”了一声,咧咧嘴,心说:“你倒是放开手啊”
马晓莲的个子与周林差不多,此时她软倒在周林怀中,头枕在周林肩上,忽然侧过头来,低声道:“以后不知还能不能见,你、你亲亲姐姐吧”
“只亲一下就好”明眸闪动,她明显是怕周林拒绝,连忙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