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岩瞠目结舌。
……
韩颓当中午没有留下吃饭,韩岩虽然在太子宫混得如鱼得水,但毕竟不是这里的主人,规矩不能坏。
关于爷爷买词这事,韩岩觉得啼笑皆非,这两首词他看过了,不过是等闲文章,歌颂太平盛世,毫无出奇之处。不过想想也便可以理解,若是作词真能文采飞扬,风骚得体,又何必拿出来卖钱呢,搏个才子名声岂不是很好?
在大汉朝,钱买不来地位,卓王孙富甲天下,一样要穿粗布麻衣,唯有爵位、官职、才华、名声,才是受世人尊敬的根本。
至于今夜的宴会,韩岩会去参加,但不准备露锋芒,免得压了别人的风头而被嫉恨。
晚宴举行地点在长安城西的郊外,那里花草纷繁,崇山高起,泾水渭水,流进流出,往年的田猎活动都在那里举行,后来被汉武帝修成上林苑,司马相如为了拍皇帝的马屁作出《上林赋》,名传千古。
刘彻整天没回太子宫,只有景帝的诏谕下达。
“皇太子献龙椅,帝大悦,赏三万金。”
说明给刘彻准备的礼物成功拔得头筹。
是夜,日落之际,天空一片深红色的云霭映照在池塘里,把水面染成了波光粼粼的淡金色,随着鱼儿摇尾游动,散落圈圈金黄。
一番休沐打扮,面容净洁,衣衫熏香,韩岩便招呼车夫豕和保镖韩二蛋,准备前往夜宴,结果浠儿在太子宫找了一圈都没寻到韩二蛋。
没有主人允许便私自离开府邸,这种行为等同“逃奴”,被抓到要黥面,受巨大责罚。
韩二蛋不经请示,顶着巨大风险私自出宫……韩岩抚着下巴一寻思,便若有所悟。
等浠儿将太子宫找完,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眼瞅便要耽误晚宴,只好叫来太子宫的两位将士当护卫,让豕驾车前往郊外。
“等韩二蛋回来不要责问他,只当没有这回事。”临行前,韩岩吩咐浠儿说。
“可是……”小婢女很气愤。
平日里大家和和睦睦,韩岩只有他们三个奴隶,保镖,生活秘书,车夫兼跑腿,大家各司其职,没有利益冲突,可韩二蛋却不守规矩,说好天长地久,你却半路开溜,让浠儿觉得很不爽。
韩岩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每个人都有朋友,有自己的圈子,你在太子宫认识了好多小姐妹,生活中除了我还有她们,还有人情世故,韩二蛋自然也会有朋友,他的朋友或许是游侠,或许是将士,或许是同样生活在大汉的匈奴人,我曾说过拿他当兄弟,要平起平坐,所以他可以自由离开,这事就此打住。”
顿了顿,笑着问了一句:“只要彼此多一份理解,世间便充满和谐,对吧浠儿?”
“……”小婢女圆圆的脸蛋鼓了鼓,无言以对。
而此刻的韩二蛋正在面临人生抉择。
前些日子因为耋巫,仙等公子哥下令满城找他,让游侠们知道了他这号人物,后来韩岩受百位家奴围困,他挺身而出,以一敌百,舍身救主,事后被人传出去,他也成了长安城的名人。
忠勇护主在大汉朝属于佳话,韩二蛋因此受游侠尊重,大家也不再因他是匈奴人而敌视。
人有名气,不仅汉人认识你,匈奴人也会找上门。
每年被匈奴掠去的汉人成千上万,因为通商、通婚、逃亡等原因来到大汉朝的匈奴人也不少,长安城二十万人口,最少有上千人带有匈奴血统,连韩岩都在此列。
大家在异国他乡生活不易,自然要互相扶持,时间长了,韩二蛋也认识一些朋友。
景帝过寿,准许民间聚众饮酒,百姓欢庆鼓舞,但在这一片祥和之下,却有暗流涌动。
长安的居民区分布在城北,被划分为160个闾里,西北角上有“长安九市”,这些地方便是平民百姓的居住地。
韩二蛋若想出来,其实只要和韩岩打个招呼便成,平时他也没少请假,可这一次却非同寻常。
寻常的平房,青砖灰瓦,门庭紧闭,窗户口钉着厚厚地木板,房间里阴暗如夜,唯有烛台上的火红蜡泪汩汩而流,燃着幽渗渗地光,在墙上印照出两个雄壮的黑影。
“我托人打听过你的孩子和妻了,他们被安置在大单于王庭附近,生活优渥,有你从前的部下关照,没人敢欺辱他们。”其中一黑影说着流利地汉语。
闻言,韩二蛋眉心拧成一疙瘩,明显不太相信,“我的妻没有被我大兄所娶?”
按照匈奴人的习惯,若是父亲死了,孩子可以娶母亲,哥哥死了,弟弟可以娶嫂子,韩二蛋去年跟随劫掠队伍进入大汉复地,走得迟了一步,没跟上大部队,流亡至弓高侯国被捕为奴,已经给韩岩当奴隶大半年时间。
以往常的惯例,进入汉地没有回来的将士会“被死亡”,不管你死没死,在匈奴的户籍都会被消除,因为深知大汉朝的律法,如果没有传信和身份证明,即便不死也会被捕为奴隶,一辈子都回不来。
伊谷犁颧骨宽大,鼻梁高挺,一身毡衣,身上隐隐有一股羊腥气,匈奴肥美的羊肉是大汉朝贵族们喜爱的食物,有需求便有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