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月31日,晚,公历新年前夜,这也是倭人非常重视的传统节日。稻田春树带着几名部下到了稻田浩二的家中,一起喝酒过节。这里原本是老金头的府邸。
松田浩二其实并没有在老金头家找出太多的钱财。因为时局不稳,连大一会是老毛子管,一会又是倭人管,不放心的老金头把大部分财产都换成了美元和黄金,存入首都和津天的外国银行里。虽然钱没有得到多少,但吃到甜头的松田浩二和松田春树,准备过些日子后,再来几次这样的行动。新年的聚会,是他们叔侄俩商量下一个目标的时候。
老金头重金买通了松田浩二家中雇佣的一名朝鲜佣人,在他们的饭菜中下了麻药。在他们被麻翻后,佣人出来将情况告诉了老金头,并拿着得到的钱逃跑了。老金头带人进到了曾经自己的家,他们把房子和倭人身上浇上了油,用一把火祭奠了家人。
老金头分了大笔的钱财给伙计,几人挥泪作别,各自隐姓埋名,浪迹天涯。无家可归的老金头,坐船逃往津天。在途中他将家人的骨灰,撒进了大海。到了津天,老金头将存在银行的黄金取了出来,随身携带。几经辗转,他来到了首都,并用化名买下了曹天宝原东家的宅子,准备就此过完一生。
老金头身背命案,被倭人通缉,所以才以租为名,在自己的院子中汇聚了他看顺眼的孙、曹、刘三家为掩护。但多年的共同生活,逐渐化解了老金头冰封的感情,直到孙承舍命救人,老金头彻底放开了心扉。
从此,小院中经常传出开心的笑声。每逢年节,大家都聚在家中,由老金头出资,孙承和曹天宝采购,曹大厨掌勺,其余人等打杂,小院聚餐办得是红红火火,热闹非凡。大家在席间随意交流,或奇闻怪事,或时政利弊,各抒己见,其乐融融。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老金头的关外经历,刘老师夫妇的旅欧见闻与时事点评,还有刘菡雯小朋友在幼稚园中,与嬷嬷阿姨及其他小朋友斗志斗勇的故事。
这种聚餐成了小院的传统,即使1937年孙承与曹大厨离家参加革命,也没有中断,直到老金头含笑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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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名大会仍在进行中。
成功抢到命名权的曹大厨已经抓狂了。众口难调,他提出了数个自己满意的名字,却纷纷被否决。无奈的他决定碰运气。
曹大厨把整套六本《康熙字典》都摊在桌上,闭上眼,摸到一本,随意翻开一页,用右手食指点在书上。
在他身边站着观看的孙承笑出声来。不解的曹大厨睁眼一看,顿时感到了老天爷对他的满满恶意。
他点到的是个“操”字。曹家公子名为“曹操”?曹大厨表示誓死不从。
还算有点急智的曹大厨,找到了个理由:“刚刚我是用右手点的,男左女右,所以这次不算数。我再来一次。”
还好,第二次选字没有出什么妖蛾子,曹大厨对着大家庄严地宣布:“我儿子,名叫——曹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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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躺在床上的丽萨追问丈夫曹勇。
晚餐时,拿到了香江永久公民申请表的曹勇,回到家中依旧兴奋不已。因为在收到的信中,父亲曹大厨终于松口,同意等明年退休后,与母亲一起到香江定居。由于十年特殊时期,曹勇从1963年离开首都来到香江后,因为害怕给父母带去不良的影响,他已经18年没有见过父母了。每年他与父母的书信,都是从沙角村收发。从1979年起,曹勇身边陆续有人回大陆探亲。曹勇计划今年带着丽萨,回首都过年。但再怎么说,探亲总不如父母直接来香江定居方便。躺在床上仍然亢奋得睡不着的曹勇,便给丽萨讲起了自己父亲家的往事。
“后来,我就在首都长大,一直到上完初二。”曹勇继续说:“1958年的春节,我见过了外公和外婆。那年我8岁,我爸爸妈妈带我做火车到广州,然后回到了沙角村的老宅。三舅姥爷用渔船把外公和外婆偷渡过来,我们在老宅过的春节。”
丽萨笑了起来:“三舅姥爷他们都偷渡习惯了。”
“香江的码头鱼市上,一多半都是附近的大陆渔民,捕完鱼船一拐弯,就卖到香江了。只要不过分,警务署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想也是,香江总共才多少渔民呀。”
“你不也是三舅姥爷送到香江来的吗?”丽萨调侃丈夫。
“是呀,我以前告诉过你。三舅姥爷不光送我到了香江,还帮了我一个最大的忙,他从村里开了一张我的失踪证明,然后找渔政和公安盖了章,寄回了首都,半年后首都那边就把我的户口注销了。幸亏这样,不然,十年特殊时期我父母可就要遭罪了。现在,国内对偷渡香江的人既往不咎了,我才敢计划着回去见父母。”
曹勇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香江郑记印刷厂,是曹勇的外公与他的朋友王老共同出资建立的。大股东王老家中另有生意,所以印刷厂一直是曹勇的外公经营,后传给舅舅郑子微。63年,王老的生意失败,急需资金周转,便和外公商量想要卖出股份。外公一生心血都在厂子上,自是不愿意股权旁落,但又无实力吃下王老的股份。情急之下,外公一病不起。外婆已于两年前病逝,外公此时很思念远在首都的女儿女婿一家。舅舅知道后,找到了卖鱼的三舅姥爷,将情况告诉了他,请他去首找见曹大厨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