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菡突然对郝连策的尊称,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两人中间仿佛是强行被划开了一条线。
“公主误会了,不说我从未想过要在公主身边安插人,就是想,也没那么大的本事。知道公主不喜欢茶,是因为我在宫宴上看到了而已。公主不必对我戒备,哪怕我与公主算不上朋友,也绝对不会是敌人。”
一脸受伤的表情,郝连策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落寞。
呵,男人的伎俩。
作为“过来人”,沈嫣菡可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灵玉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卖一次惨,结果没什么效果。
酒楼的菜色一般,比不了“一品楼”,却也比寻常家常菜要好一些。
沈嫣菡明白,郝连策开酒楼不为赚钱,只会搜集情报。
之所以在白虎街,是因为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紧邻青龙街,徘徊在圈子的边缘。
郝连策点的,都是沈嫣菡喜欢的。
而这个喜欢,是指鸠占鹊巢的沈嫣菡,而不是“沈嫣菡”本尊。
沈嫣菡有些奇怪,按理说,郝连策跟在三殿下身边,对本尊的喜好应该很清楚才对。
虽然她现在也不算是口味全变,但与之前肯定有些不一样,郝连策就没怀疑过吗?
对郝连策,沈嫣菡没有十足的把握,却也知道,两人目前不是敌人,所以心里的疑问就大大咧咧地问出来了。
郝连策只觉得好笑,“口味这种东西,不是从一而终的。”
这个词……
沈嫣菡额角抽了抽。
“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期喜欢不同的口味,这很正常,更何况,之前公主受了伤,不说性情大变,喜好多少会有些不同。”
就说他自己,以前还不吃甜食呢,今儿不也是吃得好好的?
饭后,离灯会还有段时间,正好可以到处走走。
趁着伙计收拾饭桌的时间,灵玉暗戳戳地拿出了两盏花灯。
郝连策耳尖微红。
“这是……你做的?”看着灵玉手上的花灯,沈嫣菡脸上的嫌弃很隐晦。
郝连策一个斜眼瞄过去,状似无意地说道:“闲着没事的时候做的,也不知灵玉怎么带出来了。”
怎么带出来的,你这个做主子的,心里没点数吗?
灵玉硬着头皮说道:“主子,这是昨儿奴才带来的,想着好歹也是您辛苦做的,没准今儿能用得上呢。”
“灯会的花灯那么多,你倒是会擅自做主了。”不算责备的语气。
灵玉傻呵呵地对沈嫣菡说道:“公主,灯会肯定是要有花灯才叫灯会。外面的花灯哪儿有我家主子做得好,外面卖的都是千篇一律的,不是荷花就是兔子,我家主子做的这个,是独一无二的。”
确实是独一无二。
沈嫣菡无辜地看着两盏用竹子编制的花灯。
“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看得多了,也就会了,”郝连策云淡风轻的表情下,是紧张到紊乱的呼吸,虽然他极力控制,还是被警惕的沈嫣菡发现了端倪。
沈嫣菡也不拆穿他,而是让知书从灵玉手里接过一盏花灯。
外面的花灯,都是由纸或者绢作为灯笼的外皮,骨架通常使用竹或木条制作,中间放上蜡烛。
而郝连策做的花灯,全是由竹条编制,没有别的装饰,竹条上还做了画,不在用笔墨直接绘制在上面的那种,而是用刻刀雕刻,利用刮出来的深浅刮痕,组成的画。
耗费时间不说,稍有不慎,就前功尽弃。
不得不说,很用心。
而且,两盏花灯相辅相成,是一对儿。
一白一黑,两只幼猫。
两盏灯放在一起,不难看出它们在嬉闹,白猫的脚边是只蝴蝶,不仅逗弄着白猫,还挑衅了黑猫。
沈嫣菡拿了白色的那盏。
说是白猫,其实就是竹条刮出来的痕迹很浅,与另一只相比,就“白”了。
打磨得很光滑,不怕伤了手。
“你……喜欢吗?”郝连策紧张到忘了呼吸。
沈嫣菡深色复杂。
这哪是无聊的时候做的,显然花费了不少心思。
从选材到做工,再到最后的打磨,每一处都用了心,她能感受到郝连策在做这两盏花灯时的心情。
可是……
两人之前没有交集啊。
郝连策的突然改变……
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沈嫣菡虽然懂得取悦男人,却不懂情爱。
呵,后宫哪需要情爱。
只要能用容貌、才情、手段,得到贵人的恩宠,得到想要的。
情爱?
那是什么?
所以,沈嫣菡学的,都是迎合贵人的本事,与情爱无关。
她也不需要这些。
所以,纵使她知道郝连策的小心思,也做不出相应的回应。
提着花灯,沈嫣菡心里感觉怪怪的。
说不出个所以然,可是……
可是什么?
沈嫣菡摇头,心里那一闪而过的悸动……
嗯,明天请古太医问个平安脉。
“你不喜欢?”见沈嫣菡摇头,郝连策紧张了。
袖子下的手指捻了捻,急得手足无措。
不知为何,这样的郝连策,让沈嫣菡莫名有些烦躁。
他这样的人,不该这样才对。
“没见过这样的花灯,所以有些奇怪,但是,我很喜欢。”沈嫣菡这话不算违心,就是说的时候很别扭。
这花灯……
又是一个独一无二。
却和那冷冰冰的琉璃走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