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在酒楼吃的,地道的川菜。
沈嫣菡能吃辣,但无法适应花椒这种东西,所以点菜的时候,郝连策特意嘱咐了少辣椒,不要花椒。
钟嬷嬷的脸色这才缓了缓。
饭后一行人小逛了一会儿,沈嫣菡有午睡的习惯。
郝连策把一行人送回客栈,没有多做停留,直接离开了。
沈嫣菡美滋滋地睡了一觉,醒来后,知书端上了茶和点心。
沈嫣菡垂眸看了一眼,“嬷嬷,我有话对你们说。”
钟嬷嬷手里的动作一顿,在沈嫣菡的授意下,与知书和墨画坐在一起。
其实,在沈嫣菡入睡这段时间,钟嬷嬷问过墨画了。
她们没办法跟上沈嫣菡,但墨画可以。
墨画的使命只有一个,哪怕她没命了,也得保证沈嫣菡的安全,所以,今儿和沈嫣菡走散后,钟嬷嬷没那么着急,知道沈嫣菡身边不会缺人。
而且,郝连策身边也有人,郝连策不会不管公主。
是的,郝连策的心思,钟嬷嬷也是知道的。
之所以不动声色,是她确定沈嫣菡对郝连策没那份心思,也没有开窍。
既然这样,她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只想着,只要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没有大的问题,回去就让王韩元赐婚。
反正郝连策是要回淮国的。
只是墨画只跟着公主上了山,到了平台,后面的,一无所知。
屋内的气氛很凝重,钟嬷嬷似乎猜到了什么,看向沈嫣菡的目光略深沉。
“今儿我见到那些人了。”
知书先没反应过来,在听到钟嬷嬷后面的话后,先前的不以为意转眼就凝固成警惕。
沈嫣菡第一次在知书的脸上看到了“认真”。
“他们没把公主怎样吧?”钟嬷嬷虽然没与那些人接触过,可也知道,那些人是完全没把沈嫣菡当回事的,否则早就过来与沈嫣菡接洽了。
虽然有娘娘的嘱咐在前,可娘娘走了,认少主,完成娘娘交代的事,不是理所当然吗?
可几个月过去了,哪怕外面谣言说兵符丢了,那些人也没现身。
所以,钟嬷嬷知道,兵符什么的,对那些人没有约束力,能舒束缚他们的,只有他们体内的毒。
钟嬷嬷的眼底是杀气腾腾的愤怒!
他们虽然没有背叛娘娘,却也没有忠心于娘娘。
她不禁有些着急。
沈嫣菡手里没有用得趁手的人,这些人是她们唯一的希望,可现在看看……
是她天真了。
就算娘娘在出川前就有了这个计划,一步步走下来,要掩人耳目,还要费尽心思地活下去,那是多么的不容易。
所以,这些人三教九流的都有,谈不上忠心不忠心,娘娘能用的,只有毒!
想到了什么,钟嬷嬷眸子一缩。
沈嫣菡的目光幽幽地从钟嬷嬷的脸上划过,“没有,我们进行了一场还算气氛融洽的谈话。”
“他们要什么?”不怪钟嬷嬷急切。
钟嬷嬷知道这些人心里是不承认沈嫣菡的,当初,娘娘能压着他们,也是用了不一般的手段。
现在没了束缚,这些人自然要为自己谋划。
天经地义的事。
“他们帮我三年做事,三年后,我放他们 。”
“公主?”
沈嫣菡摇头,“有异心的人,勉强留下,到后面也会是隐患。既然这样,那索性就做一场交易,大家各取所需,这样彼此心里都踏实。”
这倒是。
既然是买卖,货银两讫是大家最想看到的局面,大家都尽力而为,最后得到相应的报酬,互不相欠。
钟嬷嬷等人没有问沈嫣菡这三年要做什么,只担心地问道:“公主,三年会不会太短了,万一我们……”
“不会,”沈嫣菡笃定地说道,“三年足够了,你以为,这凤朝的根基有多稳固?”
嘴角是红果果的嘲讽。
虽然不明白沈嫣菡要做什么,可钟嬷嬷对沈嫣菡的一切决定都是无条件的支持,唯一担心的就是沈嫣菡的安危以及她们手里没有可用的人。
“那公主要做什么?是要夺回这片江山,还是要王韩元的命?”
这是两种不同的操作,前者不仅要王韩元的命,还要拿回沈家王朝的江山。
对于这点,钟嬷嬷没有怀疑过沈嫣菡的能力,就是觉得做了女帝,沈嫣菡就没那么多时间休息了,有些心疼。
后者,只是单纯地要王韩元的命,江山还是王氏一族的,谁爱坐那个位置,谁上就行了。
沈嫣菡捏着桃花酥,在面前仔细端详着,“我对江山社稷不感兴趣,只是不想母妃背着祸国妖妃的骂名罢了。”
钟嬷嬷神色严峻的脸上,顿时舒缓了几分。
欣慰地说道:“娘娘泉下有知,知道公主这么孝顺,也该瞑目了。”
瞑目吗?
沈嫣菡捏着桃花酥的一角,掰掉,再用力,用手指碾碎。
女人不容易。
活着的时候承担了那么多,死了也不得安生。
男人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无能栽赃到女人的头上,让女人背负一切。
这样的男人,最是懦弱。
沈家王朝……
沈嫣菡目光幽幽地看着桌上的点心碎渣。
即使没有王韩元,沈家王朝也撑不了多久。
看似光鲜的外表下,早就千疮百孔。
所以,齐贵妃做了与她当年一样的事。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为了养父,而齐贵妃……
随便是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