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舍内,齐思安愤恨地踢了踢凳子。
坐在桌边的齐思宁抬头看了一眼。
到底是畏惧这个姐姐,齐思安嗫嚅地嘟囔了两句,规矩坐下。
“你去看看,沈嫣菡那边到了没有。”这话齐思宁是对身边的丫鬟说的。
对沈嫣菡的称呼算不上尊敬,却也没有口不择言。
“有什么好看的,她来不来都那么大回事!”齐思安心里是不满的。
之前,她们还没闹掰的时候,一直都是坐沈嫣菡的马车到皇学。
倒不是说那马车有多豪华,她们在意的是马车上那只属于长公主的标识。
权势和地位带来的,那种可以掌控别人生死的快、感,是她们贪恋的源泉。
可现在,她们坐的是自己的马车,纵使上面也有属于守国公府的标识,可终究低人一等。
“现在我们和沈嫣菡的关系已经这么糟糕了,若不好好修补一番,到时候我们真被撵出公主府,不知道多少人看笑话。”
“她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齐思宁反问,“这段时间沈嫣菡的变化,你都看在眼里,爹和娘不敢有所动作,是因为还没找到应对的方法。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确实是寄人篱下,照顾我们,是沈嫣菡的情分,不照顾我们,是她的本分,外人挑不出理儿。”
“可是……”
可是什么?
齐思安也说不出来。
“现在我们最好期望沈嫣菡对我们,只是暂时的耍性子,若她真对我们有了嫌隙,我们的日子就难多了。”
“又不是非她不可!”齐思安逞强地说道。
齐思宁嘲讽地笑了,“确实不是非她不可,可没她,我们什么都不是。”
“姐,你是在妄自菲薄。”齐思安急红了眼。
“是不是妄自菲薄,你心里清楚,”若不是这个蠢货是她妹妹,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影响着她,她也不会说这么多,“爹虽然有爵位,可我们在京城的根基,在圈子里的根基都不稳,你以为,那些人对我们的尊敬是来自哪里?”
“那又怎样?凭什么每次都是我们做小?”嘴里嘟嚷着不满,气势倒是弱了几分。
“你最好收敛点,别忘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齐思宁叽叽歪歪了几句,终是没有再在这件事上纠缠。
比起齐家两姐妹的机关算尽,沈嫣菡这边就是……莫名其妙了。
可不就是莫名其妙。
沈嫣菡抱着小奶狗,安静地坐在圆桌后面,半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人。
若是仔细看,不难看出她黝黑的眼底根本就没聚焦在对面那焦虑的少年身上。
少年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嘴里念叨着什么。
知书难得按捺住了自己的急性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一身金光闪闪的少年。
“菡菡啊,不是我说你,你说,我才不在你身边一个多月,你就混成了这个样子,你、你……”周辰隔空指着沈嫣菡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所以,你哪位?”到目前为止,沈嫣菡的脾气都还算很好。
可就是因为这句话,周辰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怒火再次被点燃,“看看,现在连我都不认识了!你是长公主啊,凤朝唯一的长公主啊,混成这样,你好意思嘛你!”
沈嫣菡微微紧眼。
不是生气。
第一次有人敢用这种不怕死的语气和她说话。
有点意思。
周辰并没有察觉到沈嫣菡的变化,他还沉浸在悲愤中。
一手叉腰,一手翘着兰花指,作死地指着沈嫣菡,“你说,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被齐家那两个溅人耍着玩呢?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叫你离那两个溅人远一点,你是怎么回答的?这两个月你吃得的亏还少吗?要不是我罩着你,你能平安活到现在?我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你口口声声地说好,这就是你说得好?”
周辰几欲抓狂。
知书缩了缩脖子。
讲真,若不是周辰话里话外都维护公主,怕是早就没命了。
“说重点。”沈嫣菡还算有耐心。
“我,周辰,你最好的闺蜜!”周辰挺了挺胸。
原本就瘦不拉几的身子,勉强撑起一套金丝银线的衣服就很不容易了,现在还要做出一副大佬的模样。
实在是辣眼睛。
“不是,菡菡,你真不记得了?”周辰极其认真地问道。
见沈嫣菡摇头,周辰压住胸口的怒火,一屁、股坐到她对面,“那好,我有的是时间,慢慢和你说。”
因为今儿没有早课,所以时间比较充裕,在周辰啰嗦的阐述中,沈嫣菡也弄清楚了他俩的关系。
她和周辰真是闺蜜,还是从前朝时候开始的友谊。
周辰是外室子。
周家是粮商,在前朝属于中等偏下的那种。
周富贵中规中矩地做生意,与原配感情不深,却也相敬如宾,原本周家的生活还不错,至少不担心温饱问题,唯一的遗憾就是周富贵无后。
姚氏自知理亏,主动给周富贵纳了两个姨娘,可不知什么原因,连蛋都没下一个。
周富贵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注定没有子嗣缘,只能从两个哥哥那里过继一个,没想到,有了周辰这个意外。
因为对周辰的重视,连带着周辰的母亲杨氏也水涨船高,周富贵就琢磨着,给杨氏一个什么名分。
姨娘肯定是不行的。
良妾也委屈了。
思前想后,周富贵还没弄出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