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王知节没再出过声音,都是沉默着。车子开进一个别墅后,王知节便停下了车,熄了火,他开始用拳头不时地敲打着自己的右腿,神情有些痛苦。
束合看见,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没事吧?下次可以换我来开车,你把导航给我就是了。”
王知节是右腿又开始疼了,他生咽了一口口水,此时懒得搭理束合。“你管好你自己就是了。一残一病,我们两个半斤八两。”
束合想了想,倒真的是王知节说的这回事。她下车后将行李推进屋子,“这是哪?”
“我家。”
“就我们两个人?”束合在客厅里转了转,屋子干净整洁,就像是个样板间一样。
“还有一个人,但是他还有事要办,需要过两天再过来。”
“王知节……”
听到束合叫了他一声,王知节不情愿地抬了眼。
“王锦渊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去?他情况怎么样?是不是他的病情不稳定,所以我们还不能去见他?”
王知节沉寂了一会,“要预约,但是时间没对上,我也是在来的飞机上接到的消息,快到圣诞了,大家都准备放假了。”
什么?那岂不是要等到新年之后?束合默默地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起码还有一个礼拜啊。难道这六七天,她都要和王知节待在一起?难不成这死瘸子是故意那么早把她骗来?
王知节走去了吧台,不顾束合待在原地胡思乱想。“我也没想到要等那么久,你先待着吧。冰箱里有吃的,牛奶面包蔬菜肉蛋,你会烧就自己弄,不会烧就吃面包,我不管你。我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右边,你住三楼,自己挑一间房就是。家里没有阿姨,我不喜欢有别人来,所以没人会打扫,麻烦你自己把你待过的地方打扫干净。”
“咳咳,麻烦问下,家里有电话吗?”束合硬着头皮十分客气地跟王知节说道。
“没有。”果然,冰冷到不行的回答。
“那我怎么跟国内联系?”
“你是说你要和路洋联系吗?”王知节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也,也不是,我总要跟家里人报个平安吧。”
“家里人?你爸妈不是早死了吗?”王知节盯着束合的眼睛,迟迟没有把视线移开。束合被盯得心里发毛,只能算了,不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缠。
“算了,当我没问……反正办完事就回去了,也不会出什么事的吧……”束合像是在自己安慰自己,实则也是在说给王知节听。
王知节提着看似有些重的行李,拄着拐杖上楼,一步一步,走得特别费劲。
“你为什么不让别人帮你?”束合朝着王知节的背影问他。
“帮忙能帮一辈子吗?帮了忙,腿就能康复了吗?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这都是在浪费时间。”
那十几节楼梯,王知节花了好长时间才走完,束合在楼下就这样生生地看着,没再作声。
进屋前王知节从楼上望着束合,寡淡地说了句:“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跟王锦渊在一起,其实根本不了解他?”
束合被王知节说中了心事,闷声不吭。
“你什么也不知道……”王知节叹了一声,特别轻,轻到也许束合根本就没有听见。“为什么要知道所有呢?有时候,知道一切并不是什么好事。”
王知节的背影看上去特别窄,特别瘦削,阴沉的黑色气息伴着苦涩笼罩在四周,开门进去的那一刹那,束合看见他弓起了后背,捂着自己的右腿。重重地关上门后,房里似乎传来了东西摔倒的声音。
束合没敢跑上去,毕竟早就吃过亏,只能不再多管闲事。
夜里,束合洗漱完躺在床上,听不见一丁儿点楼下的声响,辗转反侧后,又重新起身走到房门前,果断将房门反锁了起来。
王知节的屋子里有着一股子淡淡的消毒药水气味,床单是烘干机的味道,说不上好闻,但是至少是干净的感觉。床很松软,一躺人便陷了进去,束合枕着鹅绒枕头,眼里满是路洋和王锦渊的样子。
没有手机,睡前也没法子再翻看些什么消息,空空的脑袋里,直接塞满了他们俩。
父亲离世后,过了几年孤身一人的日子,人情冷暖加上淡漠的亲情,让束合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王锦渊的到来,是给了束合所有前进的慰藉,而路洋,他带着他的家人让束合重新又知道了什么是家的温暖。
又是多梦的一夜,胡乱的剧情连不成线,像是一个个幻灯片,只是放着一些散落的片段和场景。梦,越做越累,像是陷在了泥潭里,连脚都拔不出来。
“束合,束合!”
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声音从门外传来,束合迷瞪着眼,跌跌撞撞开了门。门外,原来已是早晨,紧闭的窗帘让房里的束合感觉不到一点时间的概念。
“钟宇?”束合定睛一看,像是看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一把抱住了门口的钟宇。“你怎么也在这!”束合边抱边哭,释放着自己与王知节独处时的那些压力。
“束合,我们接到通知,今天可以去见boss。”钟宇的脸上没有喜悦,他面无表情,十分严肃的样子。
束合看了几眼钟宇,觉得好像不太对,松开了手,重新站好,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可是昨天王知节说……”
还没等束合说完,钟宇便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但是我们今天重新沟通了下,有机会可以见他。”
束合越听越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