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伯……”,路唐安的眼眶再次泛红,想说些什么,可开口轻唤了一声后,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他这个年纪的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云伯那个年纪的人。
此时的云书南,需要的既不是安慰,也不是感同身受……
他只是很贪恋回忆里那两个年轻人清苦却开心的日子,贪恋到都舍不得用理智去残忍的斩断回忆了。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当回忆蔓延至那些伤痛别离的画面时,他的心会有多痛。
如果此时他是在家中深夜独酌,那他一定会任由回忆随意翻腾,然后再把那些藏在心底的想念和痛苦随烈酒一口饮下,在酒精的作用下,哭一哭,笑一笑,借着黑暗的保护,短暂的脆弱一会儿。
可此时,他身后坐着少爷,他没有办法云淡风轻的再讲下去,因为他还没有真正放下,也不想把自己的伤感继续传递给正青春如朝阳的年轻一代。
让回忆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光中,也算是他此时对自己的暂时放过和善待。
所以,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极力掩饰着自己心底的悲伤,虚望着身后的年轻人商量道:“少爷,讲了这么久,您听的都累了吧?要不,下次有机会我再给您接着讲?”。
路唐安虽然心思单纯,但也知道故事的结局不会是皆大欢喜,不然云伯也不会这个年纪仍甘心留在家中做司机。
“您这么一说还真是……我确实听得有些累了,这脑子还真有点乱了呢,不过……今天见到她确实住在这里,我也放心了,等我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天再来找她~”。
“少爷,您各方面条件都是优中之优,这么好的男孩子,谁会不喜欢呢,给自己点时间,也给她点时间,一切都会如您心意的……”。
“云伯,您又这么不理智的夸我……那就借您吉言啦……开车吧~”,路唐安轻拍前方车背,笑道。
“好,开车”,云书南浅笑应答,说话间已将车子启动。
因为街道比较窄,道路两旁又有许多小摊贩在出摊儿,为了避免碰撞某些突然间冲过马路的大妈,云书南将车开的很慢,慢到他可以抽出时间再多看几眼这熟悉又陌生的街景。
而此时的路唐安,也在一脸新奇表情的左右环顾,这么热闹的街景,他可很少见到,偶尔随着同学一起去过的那些大商超和这里一点也不同。
可就在他正看的专注时,车子却猛然的一个急刹车,差点把他甩到前座去。
坐云伯的车十几年,再颠簸的路,再拥堵的街巷,他也能把车开的如履平地,节奏平稳,可今天这是……
“对不起少爷!”,云书南急切的回头道了声歉后,快速开了车门,闪躲着来往车辆,朝晚花胡同方向追去……
“云!伯……”,路唐安反应过来之后,揉了揉被前座车背撞到生疼的额头,将头探出窗外,冲着那个已经跑出几米开外的身影喊道。
但那身影根本没有停步的意思,渐渐模糊成了一个小点。
云书南跑的快,在一半距离时,追上了刚才那个让他心跳暂停的身影。
“如夏!”。
他的双手因为紧张而攥成了拳头状,僵垂在身子两侧,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声音颤抖的冲着那个近在眼前的身影唤了一声。
那曼妙身影突然便停住了步子,僵在了原地。
她的呆立让云书南心中一喜,还以为真的遇上了如雪的妹妹,蓝如夏。
可等他强压着激动,越过她的身影去看她的脸时,心却一下子凉了……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抱歉……对不起……”,云书南看着那张陌生的脸,语无伦次的道歉着。
眼前人眉眼细长,娇媚可人,但却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大眼睛高鼻梁,清’的活泼明朗的女孩子无一点相似之处。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办法逼着自己摆出一个标准的笑容给眼前的陌生人,因为心中实在太失落、太失落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先走了”,那身影头也不抬,快步离去。
云书南站在原地苦涩的笑了笑,突然又触电似的转身朝车子飞速跑去,他这才想起,刚才急刹车时,少爷的脑袋好像重重的撞在了副驾驶的车背上……
而刚才那被他认错的身影,在他跑出几米后,突然又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望向他的离开的方向,回头前早已泪流满面……
“哎呀,雨琴!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哭呦!怎么了这是!告诉刘婶!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最近总去你店里闹事的那几个小瘪三?!我下次见到他们,非得把他们腿敲断!欺负你家没男人是不是!”。
同住在晚花胡同的刘兰,刚巧在旁边的摊位前买了菜准备回家,一扭脸看到了哭的梨花带雨的简雨琴,不由的关心起来。
这刘兰,今年53岁,不仅嗓门大,而且性格非常泼辣,就住在梁老师家隔壁,丈夫在矿上意外去世那年,大儿子才10岁,小儿子才5岁。
丈夫死后,她怕孩子们受委屈,所以没有选择再嫁,愣是咬紧牙关,一个人在胡同口撑起了个小摊位,早上卖早点,中午卖盒饭,晚上卖素面,从买菜到洗菜再到做菜出摊,全凭她自己扛着,天天夜里熬到一两点还不愿意收摊,就盼着晚归路过的人能买她一碗素面,多挣个块把两毛的。
那时候简雨琴刚带着林歌生住进这胡同,刘婶忙着挣钱,三个儿子放了学,天天脏兮兮的在胡同里蹿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