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业醒过来的时候,目光有些呆滞,过了片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坐了起来。
“他爸!”卢翠眼角微红,一把拽住张子业。
“这是医院?!”张子业双手紧紧攥住白色的床单,然后又颓然放下,“高……文!”
“叔,你没事吧?”我跟李南、李荣飞站在张子业的床前,赶紧问道。
我是跟着张昊妈妈过来的,李南和李荣飞是我过来不到十分钟之后过来的,因为我过来的时候跟李南打过电话,说了事情的缘由。
“孩子,帮叔一个忙,去高文家看看!”张子业突然抓住我的手道。
我一愣,望着张子业木然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咋说?”
出了医院,我站在马路上点了一支烟问道。
李南抬头望了望天:“看看吧!”
“知道路吗?”李荣飞说道。
“我记得,走吧!”
我去两次高文家里,差不多还记得路。他家在于庄,有顺路的汽车。我们三人打车去到汽车站,然后坐上汽车,直奔于庄。
四十分钟之后,我们三人到达于庄路口,下车之后,顺着一条小路前行。这条小路的两侧都是旱地,许多人家都会在地头挖一个窖,储存红薯、萝卜都比较方便。
地里有不少人在地里锄草,像我们三个这么半大悠闲地小伙子在这里很少见。
“叔,你知道高文家咋走么?”
我记得不是很清楚,走了一段,觉得快到了,就问起了地里做农活的男人。
“啥?高文家?高文谁啊?咱村里有这个人呐?”男人擦了擦汗,仔细的想了想似乎真的没听过这个人。
李南和李荣飞都投来询问的目光。
“草,不可能记错啊,我明明记得这里啊,没错,他家肯定在这一片。”我笃定道。
“哦,是不是高瘸子家的小子啊?”男人想了半天,“咱村里没人姓高,只有高瘸子一家。”
“对,他家在哪啊?”
“你们是高文同学啊?”
“对啊,星期天来找他玩呢。”我笑道。
男人粗鄙的扣了抠鼻子说道:“看见左边那个村没?进村东头第三家。”
“谢谢叔。”我丢了一根烟过去,谢道。
“草,你这孩子,懂事!”男人裂开大黄牙笑了笑。
我们三人又走了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高文家门前。破旧的三块大木板充当了家里的大门,低矮破旧的篱墙,两间矮小的土坯房,主屋的茅草还有些散落。
“这真是高文?”李南有些惊讶的问道。
“恩,我来过,就是这样。”
“他家咋没人啊?”李荣飞说道。
“可能出去干活了吧。”我随口回道。
“昨天张叔跟高文一起来的,张叔受伤了,但是为啥受伤他没说,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肯定和高文有关!”李荣飞说道。
“找人问问吧!”李南面无表情的说道。
李南敲了敲高文家西边邻居的大门。
“干啥啊?”出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婶。
“那个婶子,问一句,他家咋没人啊?”李南指着高文家道。
“你谁啊?”大婶皱眉道。
“我们是高文同学,来找他玩。”
“哦,他家人搬走了,钥匙都丢给我了。”
“搬走了!去哪了啊?”
李南有些难以置信。
“搬哪了我可不知道,他们家一大早就走了,说不在这里呆了,这院子让我照顾照顾,你说这破院子我咋照顾啊,他们也不来了,我琢磨这两间屋子养个牛、羊还差不多。”大婶侃侃而谈。
李南裂开干涸的嘴角,笑的有些勉强:“婶子,你真有见识!”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
高文摸了一手鲜血,顿时大脑嗡嗡直叫。心里的恐惧让他撒腿往家跑!
“哐当!”
三块门板被高文一下子推开。
高文的父亲高瘸子坐在门前穿着大裤衩抽着老旱烟。
“文?”高瘸子有些惊讶,打开了灯。
“爸!”高文满手血污,满脸泪水。
“咋了这是?”高文的妈妈顿时吓瘫了。
“妈,我……我害人了!”
“害谁了啦?”高瘸子旱烟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高文断断续续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包括与冯英杰结仇。
“你……就咱家这条件,你不好好学习,咋还能想着谈对象呢?谈了人家会跟你吗?那张昊的爸爸咋样?不会死了吧?”高文妈妈双眼含泪。
高瘸子捡起旱烟,磕了磕道:“死不了,按小文的说法,速度不快,又是泥土地,最多被窖洞磕破了皮,一会我去看看!”
“爸……我……”
“文呐,二十万咱确实没有,但是你不能这样害人啊!”
“爸,那怎么办?”
“……”
高瘸子沉默了,二十万人家能愿意么?你说你没有,人家就有么?事情已经这样了怪孩子还有用么?
“走吧!”高瘸子抽了口烟,望着黑色的夜空,低声说了一句。
“爸!”
“好了,去睡吧!”
高瘸子收起旱烟,披了一件衣服,踏着星光,向高文说的那个红薯窖走去。
半个小时后,高瘸子望着红薯窖趴着的人,蹲下身子,费力的将人一点点拽了出来,摸了摸张子业的鼻息,发现只是昏了过去,顿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咚咚!”
高瘸子来到附近的一个人家门前,急促的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