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了鳌拜,小宝悠闲地朝前门大街逛去。一路看着街道两边风景,心里却在转着念头。鳌拜注定成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超级窝囊御前侍卫,还要被名为侍卫同僚实质却是多尔衮的人欺负,也不知他是否能咽下这口气,忠心耿耿地保护顺治。自己也曾被顺治亲口许了三等御前侍卫,不过因为情势转变,没有入宫就职。顺治不提最好,自己乐得逍遥,省得跟鳌拜一个下场,不得自由,还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正思量间,忽然前头传来筛锣开道声,一顶八抬绿呢大轿威风凛凛迎面而来。轿子前头的执役高举“肃静”、“回避”执事牌,后透面执事牌上用金粉涂写了那员的职衔,头衔甚多,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路人纷纷让道,对着那顶大轿羡慕地指指点点。
只可惜那些金粉大字认识小宝,小宝却多半不认识它们,定睛看了半天,只勉强认出了“江南”二字。这人是谁?这么拉风?他避到道旁,随手扯住身边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哎,这位老兄?这人是谁啊,在京城地面还敢这么威风,派头可真大!”
那书生不屑地冷笑道:“要说起他,可是我朝大大的能臣!弘馆大士、总理江南各省民政军政、钦差招抚使洪承畴洪大人!”
洪承畴!是他!他进京小皇帝又多个臂膀!小宝很有些高兴,没注意到那书生脸狐疑起来,瞅着他道:“这位小哥,我看你也是汉人,怎么羡慕这种贰臣!他现在是起居八座、手握江南各省百姓生杀大权的封疆大吏,可是只要稍微有些常识的,都知道他的红顶子是怎么荡的!是拿江南汉人百姓鲜血染红的!我呸!”那书生愤恨地唾了口,也不愿再多说,转身即走,把个小宝干晾在原地发呆。
他对这些陈年旧事半点不知,对满人汉人分际也无所谓——老实讲他连自己父母到底是谁也不知道,顶多从姓魏这点来看勉强可以说是汉人,但连这点都保不住真假。顺治虽是满人,在他看来跟汉人没啥区别。在他心底,与其说把顺治当皇帝,还不如说当哥们——小皇帝的处境早就博得他的同情。此刻听到那书生说起满汉分际,对洪承畴如此鄙视炕起,他倒纳闷了,忽然想起书生说过的清议——这难道就是清议?只是这清议范围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闷闷地往家走,街也不逛了。刚走到家门口,一道黑影扑过来,他下意识的跳开,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软剑柄上。却见那人止住脚步,冲他笑道:“是我!吓了你一跳吧!”
是建宁,她老爱玩这种把戏!小宝打量着她。她今天仍然一身男装,不过脸上没擦褐油,白皙的瓜子脸五清秀端巧,一看就是扮男装。打量着她,忽然小宝意识到她也是满人,仔细瞧了半晌,也没瞧出跟汉人姑娘有什么区别,只除了她那大咧咧、不像公主的古怪脾气……
建宁见小宝不说话只管看着自己,想到今天特地没搽褐油,脸上还抹了脂粉,大概小宝觉得自己好看多了吧。她的脸微微一红,却照旧爽快地抱住小宝胳膊:“等你半天啦,带我出去玩!”
小宝爽气道:“好!想去哪儿?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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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望海楼吃完午饭,小宝和建宁二人不知不觉逛至天桥。这里是杂耍艺人集中地。变戏法的,耍大刀的,卖二手估衣、各种零食小吃点心的;穷人穷开心,富人图新鲜,偌大天桥挤得水泄不通,到处弥漫着食物味。
建宁盯上了红彤彤挂着流霜般冰糖汁的糖葫芦,又发现了刚出蒸锅热喷喷的白糖糕。她在白糖糕和糖葫芦之间转着眼珠子犹豫起来,摸着肚子思量——只吃得下一种,到底该吃哪种呢?看上去好象都不错啊……
小宝却在靴子摊旁看得发呆。厚底式靴,油光簇新,按大小尺码上下排成几排,码得整整齐齐。一张大大的纸幌子上写着:新式皮帮厚底靴,每双三十。
才三十……小宝顿时觉得关老二给自己买的靴子绝对揩了油,据他报帐是每双一两半银子,足足相差几十倍。小宝摸了又摸,除了手上沾了点黑油,别无异样,式样跟自己脚上的看起来一模一样。据老板说,新靴子上油很正常,不然皮帮不是走型了么?小宝决定给自己和书生各买两双,付好钱,抱着捆好的四双靴子挤出人堆,正好碰到下定决心买了糖葫芦的建宁。
建宁一手拿一根尺把长的糖葫芦,见小宝抱着四双靴子,好奇一问,立刻把右手糖葫芦交到左手,仔细捻了捻靴子帮,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个傻瓜,被人骗啦!这是天桥有名的纸糊靴子,只好穿一次,说不定没走几步就脱了底。再便宜也不能买,全是骗外地人的!”
小宝说什么也不信。建宁干脆扯过一只靴子,哧啦一声就把靴子给扯成了两半,露出白带黄的纸板,可不正是纸糊的!
小宝回心一想,哈哈大笑起来,脱手把八只靴子直接扔地上,拍拍手笑道:“老子算是长见识了!纸糊的靴子居然做得跟真的一样,也亏他好手艺!”
说完也不去找摊主麻烦,掉头就走。建宁却眉头一皱,不知怎的一把扔了糖葫芦,把地上八只靴子抱起来,冲小宝道:“敢欺负姑***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走,找他退货,不退老子砸烂他的摊子!”
小宝拉也拉不住,心里暗暗叫苦,更是替那靴子老板着急——算他倒霉!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