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这少年听的是昏昏欲睡,脚下生根却身形飘忽,待布尔讲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霎时恢复到适才那般愉悦之色。随即张口便来:
“高?孰为高又孰为下?长短相生,高下相形,以北海之博,较洞庭为大,比大食则小。是故高下、大小不过存乎他人口舌之内尔,于己又有何干?何不以天地为海而逍遥游之乎?”
修为良莠间会产生压制力,境界高下者亦复如是。少年面恭语柔,却依旧震慑着众人心田。夜雪看着此人不住回忆:一路走来,虽阅人不多亦不乏出尘强者,姐姐温婉雍容,一身修为却霸道异常,令人难以仰视;雷爷、云爷虽强却可估测、揣摩,难及宗师之列;鬼谷柔和诡谲,学识广博无量,可视之却难度之;布尔占测、列阵之术神秘莫测,但终究断臂,修为虽高却未臻化境;这少年如白光、清水视之则透,久之又令人有‘赏天、观海’之感,一目所穷看似将海、天尽收眼底,殊不知所见不过海、天一角。
“振翅一夜、击水一宿,虽未伤元气,终究有些困乏。且一道进些饭食,好蓄力上路。”
夜雪招呼少年,一起到礁石顶上这片稍显平坦的岩石之上。少年毫不拘束推辞,兀自跳上礁石,将湿衣往礁石上一搭,只着纱衣盘膝坐下。守约便取出所载鱼干和竹筒茶饮,分与众人一道进餐。一夜连一晌,众人也颇觉饥渴,均是大快朵颐之姿,风卷残云之势,不消一刻便食尽腹饱。
“聚散之间缘分生,人生何处不相逢?后会有期!”
夜雪说完便显化真身法相,四人随即复落其背。少年亦起身抱拳答道:
“有缘自会相见,既有今日无约之逢,岂无他日有约之遇?”
众人纷纷抱拳致意,夜雪凤鸣长啸,振翅之间已在百丈之外。少年自语这暖阳和风,好不惬意,便曲肱枕臂,天被地床酣然入眠。
且说夜雪无人,虽不免各人思忆方才之人,但毕竟心怀紧要之事,终究便无人提起亦无人对答,约莫一个时辰后便将此人暂且放下,复又专心思虑御敌之策,又将一个时辰后,四人悉已凝神入定。
金乌渐挪西方,阳光和煦并不甚刺目,淡淡地晚霞已开始着手晕染天海相接的天空,云霓尚未红透,且镶着层层金边,好不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