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军事历史>荡孽>六七、妙人

不知是为了显示炽谷富足,抑或盛产金兵之故,这些兵将的甲胄被打造的格外繁复绚丽!

各自一尊犹如钟鼎的鎏金兜鍪,顶上竖着一根长而细的金色翎刺,再加一身金灿泛红的铠甲一拖到地,竟然没有束腰,便这样大喇喇的垂着,便如一席上下同粗的袍褂,映着光可鉴人的硕大护心金镜,带翅勾角的夸张肩甲,再而配上炽谷兵将的五短身材,简直滑稽到了极点!

只是迢远有所不知,这般五短身材并非偶然,而是在矿洞中常年劳作磨炼而成,胸极厚,膀极阔,一双裹着多棱护甲的健硕长臂长能及地,两条隐于战袍之中的粗壮小短几可忽略,却是力大无比,若论单打独斗,绝然不落下风。

至于满面虬须、两道浓眉,以及一张永远红彤彤脸庞,自是性急如火、暴躁如雷的表象,若有一言不合,便会不管不顾的冲锋上来,给你来一个你死我活的狠斗。

但不知为何,迢远此时见到这些面貌滑稽的家伙,竟无半点畏惧之感,反而忍不住发笑。

但此时正是通关查验一刻,迢远生怕节外生枝,自然不敢大笑出声,只能暗暗憋住。时间一长,几乎快要憋晕过去,最后实在忍耐不住,索性拉开车门,一头扎进舆车角落之中,乐得前仰后合,一只手掌不由得在舆车中央的条桌上不住猛拍。

但车门不曾关得严实,舆车驶过关口城门之时,迢远大笑一幕恰被一名守关头目看到,于是不由分说喝停了这部舆车。

“你俩莫非得了癔症?还是心窍出了毛病?速速下车接受查验!”那头目喝道。

“稍……稍等片刻,待我......笑完,这便下车。”迢远仍旧忍俊不住。

头目虽然不明所以,但见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竟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顿时暴怒,命令手下兵士一拥而上,将迢远揪了下来!

阿四护主心切,立时上前,与那伙炽谷兵士扭作一团。

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整个车队随即全然停了下来。好在,走在队前的途三山已然循声折返回来。

途三山久行此路,已是这个关口上下兵将人人认识的熟人,加之途三山平日擅长察言观色,常把一些算不得昂贵却是精巧有趣的小玩意带在身上,若是有事,便即相赠,此时这名头目也曾受过好处。

于是,看在途三山颜面之上,不免再有一番温言抚慰,那名头目心头怒火渐渐平息,大手一挥,命令手下兵士将迢远放入关内。

趁此机会,途三山向头目问道:“这趟商队入得关来,一为照例行商,二来我家侯爷也一并跟来,正要拜会贵国王上,不知尊上目下可是还在都城分金台中?”

不想那名头目却不接话,反而直通通的说了一句:“我王两月之前早已离开王城,前去行宫避暑休养,你便找去也是枉然,只因我王有令,从此概不接见外客。”

“这是为何?”途三山顿感惊诧莫名。

“这还用说,自然是你们七国全都欠债不还呗!”头目大咧咧的说道。

“欠债?我们欠得什么债?”途三山如坠雾里。

“当然是上次剿灭蜂孽之时,那笔铸造兵器的债务。”头目答道。

“哦,原来是这件事,可那是我人族八国抵御外敌的同心戮力之举,又怎成了我等七国的债务?”途三山诧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没有禁止你们迢瀚商队入关,就已是大大的客气,你们也莫要再多啰嗦,早早卖完货物,趁早回家去吧,免得我王再下一道命令,将你们舆车兵仗全都扣了去!”那守城头目说完,竟自转身走了。

虽是小小守城头目随口一说,途三山却知此事非同小可,于是立刻禀报车安候。

迢安听了,却是不动声色,说道:“无妨,过几日到得栖乌谷时,我自会找他家大王问个明白。”

车魁途三山闻此,也便放下心来。

一场小小风波终归平静,顺利通关之后,迢瀚车队便沿着狭长的山谷一路蜿蜒而去。

没走多远,第一个岔谷展露眼前,从此时所在的大谷主路放眼望去,这条小谷犹如一条水蛇,弯弯曲曲,细细长长,夹立在两侧壁立千仞的山崖缝隙中通向目光难及的大山深处。

小谷两侧爬满绿油油的各色藤萝,从谷地到半空娓娓爬上,将单调的峭壁点缀得翠意盎然,或红或粉的花朵与黄澄澄的果子点缀其间,若不是那些或方或圆的朱漆小门偶然开启,露出个把圆滚滚的脑袋和乌溜溜的眼珠,这些炽谷民居便会被一眼略过。

若是细细听来,小门之中或是鼾声如雷,似是居室所在;或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门缝中不时有一缕火舌蹿出,夹杂着呛人的浓烟和粗声大气的咳嗽,分明便是个打金制器的铺子。

如此景象迥异他处,一路行来,迢远已然看得兴致勃发,索性从车上跳下,跟在车队一旁徒步而行。

途三山倒也殷勤,随即也从驼背上翻落下来,跟在迢远一旁,不时点拨几句,一幅炽谷民众的别致画卷随之向前延展开来。

自古以来,炽谷之民便极少建造房屋,而是因地制宜,在山谷两侧的峭壁上开掘洞穴,用以起居生活。

这类洞居外面看来略显简陋,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有的宽敞阔气,有的幽静曲折,有门有窗、有堂有室不说,饮食起居的家具物什更是一个不少。加之山体内部冬暖夏凉,实际住起来很是温和惬意。

果如车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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