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吧,为了九黎!”巫师高喊着,可他的尖刀却迟迟没有划开陈明的脖子,倒是他自己背脊开花先行一步。
苏辙抽出长剑,巫师的黑血将他的道袍染去。他瞧见陈明身上的蛇印,忙低头为其吸出蛇毒。
“陈明,醒醒。陈明……”苏辙拍打着他的脸蛋喊道。
陈明如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冰冷且无光,苏辙的呼喊打破了这空洞,将他从深渊中拉起。
陈明微微睁开眼,眼前的苏辙随之喜极而泣。
“师兄……我又给华山丢脸了。”
苏辙抱住他说道:“怎么会,你已经尽力了。现在我要你往东南方向去,若是能遇见援军,告知他们这里的情况,咳咳咳。”
“师兄,你怎么在咳,还有……血。”陈明大惊。
苏辙淡淡道:“无碍的,我身子好着呢!”
“师兄,你这是要抛下我吗?你是不要陈明了吗?”
苏辙叹了口气,他缓缓起身背向陈明,道:“听话。”说罢,抬剑再入山林。
……
远处山道岔路口,真罡苑甄达率几十位甄姓道人与问天阁妙玉一众回合。以往互不待见的两拨人,今朝同仇敌忾,明面上态度缓和了许多,但私下皆是心高气傲,等着看对方的笑话呢。
陈明犹犹豫豫十步一回头,一路失魂落魄行了一天一夜,终于累倒了去。
妙玉眼尖心善,她望见了山道下头的青年道士,忙赶去检查其伤势,好在没有大碍,只是积劳过度。
甄达见着妙玉捡回来个逃兵败将,只感好笑,直言调侃华山派日渐式微,也顺道奚落了问天阁一番。如此,就连明面上的和气也荡然无存了,两拨人更是干脆,直接分走两路进行驰援。
待得陈明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儿了。他听闻真罡苑一众行了南侧的山林,直喊不好。那山林地势复杂,九黎的巫师一定暗射诸多毒虫猛蛇,贸然涉足只怕得不偿失。
妙玉听闻,也暗自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她忙劳烦门中师兄赶去传达陈明所说。可那些师兄不仅不愿,还埋怨妙玉捡回来这么一个窝囊废,在他们眼中,蚩尤不过是一个沉睡许久的老家伙,他麾下的部族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真不知道华山一派竟是一蹶不振至此。
陈明听着身旁人冷漠的言论渐渐握紧了拳头,他华山派心系苍生,却沦为同道笑柄。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苏师兄还在为你们思虑,他真是愚蠢。”
妙玉于心不忍,她一把拉住陈明的衣袖,轻声道:“你不要这么想,我去与他们说说。”
陈明摇着头叹气道:“说说?我华山门人已经在那九黎氏族面前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你跟我说你们还要说说……”
“我……”妙玉欲言又止。
“日后不要诋毁华山,还有,请替我们收尸,劳烦了。”
妙玉百感交集,却也只能痴痴地望着道人远去。
……
巫火在山林间燃起,百年苍翠告一段落,换来灰烬与尘埃。茹毛饮血的战士们撕去道袍系在自己腰间,即是为自己的嘉奖,也是对来者的威慑。
陈明望着遍地横尸,难掩泪息。好多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师弟都把性命丢在了这里,陈明为他们感到可惜,也为自己感到惭愧。他能听见不远处的怪异歌谣,那是他无法理解的部族文明,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嗜血残暴。
陈明没有犹豫,更没有退缩,如果要他选择活着的意义,那这便是他的答案。
苏辙被捆绑在木架上,他的脸上满是伤痕,衣衫也是破烂不堪,裤脚一滴滴渗着血。篝火前的萨满对他叽哩哇啦进行着诅咒,而后又是一阵抽打。苏辙已经没有了直觉,只是身子在随之晃动罢了。
陈明躲在暗处目睹着一切,他却别无选择,他只能期盼着苏师兄能扛过去。
入夜,月儿都隐去,巫师与战士们才沉沉睡去。
陈明忙偷偷摸到木架一旁,割断了捆绑苏辙的草绳,而后将其背上后身,蹑手蹑脚地离去,却一脚踩到了一巫师的法器,好在没有什么声响,陈明不以为然继续迈步。
月光黯淡,陈明一步步走着,他的影子越拉越长,他将苏辙放下长舒一口气,到这里当是已经安全了吧。可随之而来的锁喉感却让他难以喘息,他双身去抓挠,其脖间又哪有什么异物,竟是一股无形之力在作祟。
陈明回头望去,才发觉自己弯曲的影子足足十来米长,一路延伸到那巫师的法器下,而那巫师已然醒来,正端坐在地念叨着咒语。
陈明痛得扑倒在地,不仅脖子连同四肢腰身皆有强烈的挤压之感,他的身子渐渐扭曲,就如同那细碎的影子一般狰狞可怖。
如此疼痛,陈明也没有叫出声来,他不能惊醒远处那些凶恶的战士,他只能小声唤着苏辙的名字。
巫师继续做法,他将“猎物”一点点拉扯进,也在一点点夺取陈明的生命。
忽然风起,山林间的树叶纷飞而来,掩去巫师的耳目,空中两只大鸟疾驰而下叼起苏辙与陈明,消失于茫茫夜色。
巫师惊叹不已,这一切于他而言无外乎神迹。
甄圆轻轻拍着落星飞鸿的脑袋,虽然是纸页叠成,但甄圆并没有将它们视作工具,于他而言这就是他可靠的朋友。
两只飞鸿落在一山头,放下口中的两位道士。众人都以为这俩人死了,难掩悲伤情绪。
“咳咳咳,我还没死呢,甄师兄哭早了。”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