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阵营一路行军,速度极快的向着青海郡进发。张子龙一虎当先,抿着嘴唇面无表情,在他无形的压力下,队伍中所有的将士都沉默着赶路,没有一丝杂音。钟元良在不远处轻声问:“弄的我都有些紧张了,情况真的这么糟糕么?”
李星河点头道:“你没有见过海寇。青海城内有十数万的百姓,情况可能比你想象的更糟糕。”二人小声聊着,旁边马车内的赵飞燕侧耳倾听,心里有些忐忑。
前面披麻军的斥候纵马而来,调转马头与小虎并排而行道:“张将军,前面二十里有一片树林,穿过去就能看到郡城了!”少年点了点头道:“继续探,一定不能让海寇知道我们的行踪,遇到小股海寇的话,想办法抓个活口回来。”
斥候拱手领命,策马飞奔,片刻后消失不见。张子龙回头喝道:“全军加速。”说着小虎速度加快,手下将士们闻言只能咬牙狂奔。
当天边布满绚丽的晚霞时,陷阵营赶到了斥候所说的那片树林,小虎突然低声叫了一声,张子龙猛地举起右手。陷阵营全体减速戒备起来。小虎低伏身躯,悄无声息的走入林中。
越往深处走,血腥味就越发浓郁,最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满地的尸体。一眼看去遍地都是,根本就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泥土,树枝,树叶,花草,石头被鲜血灌溉,呈现出黑红之色,刺鼻的血腥气充斥着鼻尖。
张子龙翻身落在地上,沉默的行走在尸山血海之中。身后将士们大多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均都面色苍白,更有不少被血气一熏,腹中一股逆流直冲向上,弯下腰“哇~~哇~”的开始呕吐。
张子龙踏着血水不断前进,眼中充满了无力感。尸体越来越多,最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少年就踩着尸体前进。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装扮,看方向都是从青海郡逃出来的。伤口多为背后,可见他们当时一心只想逃命,对身后追来的海寇视若无睹。
“轰!”少年突然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脸盆粗细的树木应声而断,伴随着漫天的树叶哀鸣着倒在地上。少年嘴里恨其不争的喃喃道:“为什么就想着逃跑?这么多人在一起为什么连反抗都不敢?”
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林中叶子在微风中娑娑作响。
少年继续向前,不知走了多远,地上尸体开始减少。少年突然脚步一顿,眼神一凝走到一边,因为那里有一具尸体,一具海寇的尸体。致命伤是从右肩到胸前,一条极深的伤口,惨白的肋骨清晰可见。
旁边树上绑着一个身材肥壮的中年汉子,寻常市井百姓打扮,满脸仇恨双目血红,眼角都迸裂开来,心脏处被人一拳打穿,留下一个血窟窿,尸体手中握着一把牛耳尖刀,是寻常屠户才会使用的那种。
少年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十丈外,有一名衣衫半裹的妇人仰躺在地上,她脸带笑意的看着肥壮汉子这边,满嘴的鲜血,而在她头旁的地上有一截猩红的舌头。
二人的中间,那具海寇尸体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女孩被腰斩成两半的尸身。张子龙蹲下抱起小女孩的上半身,轻轻拨开她脸上的乱发。小姑娘长相普通,圆圆的脸蛋十分喜庆,少年拳头紧握,记得吉水县有个说法,这种脸型的小孩子都很有福。
小姑娘的脸上泪渍斑斑,脸色充满了痛苦,可见在她短暂生命的最后一刻,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张子龙站起身,就这么抱着小女孩的半截身躯,走到了身后的将士们面前,走到了赵飞燕的马车前,平静道:“赵飞,你满腹学问,那么来告诉我,她为什么会死?”
赵飞燕面对满地残肢断臂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早在第一时间就吐了个稀里哗啦。此时她面如土色的挑开车帘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能算到。就当时的情况看来,陷阵营就算赶到了也不一定能阻止海寇们的屠杀,只会白白搭上将士们的性命。”
张子龙就这么平静的与他对视,在他的眼中少年没有看到一丝的后悔与愧疚。他不知道对方明明读了那么多的书,生性却还如此凉薄,他只知道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子龙一言不发的转过身走到军阵前,看着这些魁梧的汉子问:“赵军师说你们为了救这些人,很可能会白白丢了性命,那么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怕死么?”
“咚!!”树林离青海郡不远,大声喧哗很可能会引起海寇们的注意。所以闻言所有将士们整齐划一,举起右手重重的捶打心脏,沉闷的声音代表着无声的回答,眼中充满了名为仇恨的火焰,他们之所以能在地狱一般的陷阵营坚持下来,大部分人曾经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今日所见突然让他们回忆起了尘封的悲痛往事。
张子龙低头看着怀中残破的尸身道:“放心,你的仇我们陷阵营替你报。”说着抬起头,眼中充满冰冷道:“我们的战争已经开始了,第一个任务,一个时辰之内把所有百姓尸体就地掩埋!”
所有将士们同时垂首领命,在无尽的沉默中开始行动起来。
青海郡,都尉府地下监牢。
曾江平安排士卒在通道内休息,独自一人走到尽头的地牢,推开厚厚的铁门。这是一间空旷的地洞,中间吊着一个点着长明灯的托盘,整个洞内只有一个巨大的铁笼。壮实青年走到铁笼前,这是一个由成人手臂粗的铁棒铸成的坚固牢笼,里面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