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此刻的安家老宅显得很是寂静。
柳宁帮着安六梁将安家的这些灵位细细的擦拭干净。安六梁在在抱怨县衙一声后,就再也不说话,柳宁一时也想不出说些什么话来宽慰面前这个满是悲伤的老者。两个人就在屋子里,沉默相对。
从安六梁的表现来看,他是县衙探子的嫌疑已经洗清了七八分。一个人说的谎言可能是真的,但他的表情不可能完全做的了假。在完美的演技,终有破绽。至始至终,安六梁说的话,做的事,流露出来的表情都在告诉柳宁,他只是事件的受害人家属。并不是什么县衙的暗探。
安六梁从院子里的水井里打了些水,将家里的两只缺了角的碗洗了洗,又从包袱里取出了水袋,倒了些水进去。递给了柳宁,自嘲的笑了笑:“家里许久不能住人,就连这碗,都已经残破不堪。栓子,将就着喝点水吧。”
柳宁结果碗,轻啜了一口,随后就将碗放在桌上,说道:“六梁爷爷,四柱叔的事,您有什么打算?”
安六梁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能有什么打算,县衙是指望不成了。没有县老爷的撑腰,我们这些个平头小老百姓就能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忍着吗?四柱叔就这么白白送了命吗?”
“除了忍着,还能怎么样?四柱是流民,是死是活,县衙根本就不管。更别说如今已经......”
虽然安六梁的话没有说完整,但柳宁还是明白了安六梁的意思。是啊,为了掩盖真相,安四柱已经被安插上袭击槐阳驿站贼人的罪名。一没有证据,二县衙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尚不明朗。有着这两座大山挡在前面,就凭安六梁一个人,想要为侄儿翻案,无异于白日做梦,根本就不可能讨回公道。
虽然安六梁的嫌疑已经洗清了七八分,不过柳宁还不打算将他所知道的实情告知于安六梁。不论是出于谨慎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柳宁还是认为现在的时机未到,还不能合盘托出。
安六梁突然笑了笑,拍了拍柳宁的肩旁,道:“算了,这些事还不是现在的你能顾得上的。你就不要多想了,好好的跟着沈秀才读书吧。时辰不早了,你爹娘该寻你了。早些回去吧。”
柳宁点了点头,不再多做停留。起身道了别,也就回家去了。回去的路上,柳宁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趁着安六梁还在青石桥村的时候,多观察观察。日后为流民伸冤,安六梁是一个很有力的人证。
送走柳宁的安六梁,和衣躺在床榻上。脑子里还在想着柳宁说的话的他,突然想起了年前遇到的那个盗尸的汉子。那个满脸落腮胡须的汉子。信誓旦旦的跟自己保证,一定会为四柱昭雪。现在也不知道这汉子带着侄儿的尸体去了那里。当时怎么就头脑一热让他带走了呢。弄得如今都没法将侄儿的尸体安葬进祖坟。
至于申冤,还是算了吧,自己这些人就是一介布衣百姓,有什么能耐能和县衙对抗?
年后去寻寻这盗尸汉子的踪迹吧,还是将四柱的尸体讨要回来。日子,就这么熬着吧。讨回公道什么的就不指望了吧。还是给女儿和外孙一个平淡的日子吧。
想着想着,安六梁慢慢的也就睡着了,睡梦里像是遇见了什么美好的事物,让这个满是沧桑与悲伤的老人,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一夜无话,知道翌日清晨,柳宁才顶着一对熊猫眼从屋里走了出来。收拾一下,很快孩子们就要来上课了。其他心思只能暂且按下,眼前还是先将教导孩子们的事情办好再说。毕竟申冤这件事,急也急不来,前去京畿通城报信的人至今都还没有消息传来。只有等到那里有了消息,才能好好考虑接下来的步骤,不然一切都是白谈。
与此同时,穆天赐和穆沐一行已经出了槐刘镇,朝着青石桥村的方向前进着。这一回穆天赐没有选择速度较慢的牛车,反而特地挑选了马车。他想赶紧赶到青石桥村。与柳宁商议如何处理穆天浩的事情。不安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很是难受。
一路上,穆天赐不断催促着车夫。车夫拿出十成的功夫,驾驭着马车,不断前行着。急速前行的马车,扬起阵阵尘土。
或许是马车速度太快了,车子很是颠簸。穆沐有些受不了了,拉住穆天赐的手,说道:“弟弟,让车夫慢些吧,马车颠得太厉害了,我和小桃有些吃不消了。”
“姐,你多多忍耐一下吧。咱们很快就能赶到青石桥村了。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醒来之后,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话虽然这么说着,可穆天赐还是让车夫稍稍放慢了些速度。马车顿时平缓了许多,穆沐的脸色也不再那般的难看。
穆沐扶着小桃,枕在小桃的肩旁上,感觉不再那么难受后,问道:“弟弟,这件事我们就算再怎么着急也没用啊。谷大夫也说了,紫红菇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得到的。万一我们迟迟不能找到,一时半刻间我们也无法回去啊。”
穆天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姐,你说的我都知道,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慌张。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穆沐笑了笑,安慰道:“好了,你就别多想了,鲁夫子那里有谷大夫照看着,能出什么事?祖父又不知道实情。四哥那里暂时也不会出什么事。至于我们,这次是尽忠爷爷挑选的车夫和护院。都是些有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