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宁的这番话如同平地炸雷一般,给安六梁带来了巨大的震撼。此刻安六梁脑子里在也容不下其他什么,只有一句“四柱的孩子尚存人世”久久的萦绕在脑中。让安六梁难以平静。
安四柱的孩子尚存人世,对安六梁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安家并未绝后,他老安家的子嗣依旧可以绵延下去。他安六梁也能在百年之后,昂首挺胸的去见祖先。
说来也是心酸,他老安家到了四柱这一辈,就只有安四柱与安花娘两人。花娘是安六梁的女儿,可惜红颜薄命,刚成婚不久,还未诞下子嗣,花娘就因染病去世了。老安家也就只剩下安四柱这一个后辈,传宗接代的重责全系安四柱一人之身。原本随着安四柱之死,安六梁以为他老安家就这么绝后了。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安六梁便再也坐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到柳宁的面前,一把抓住柳宁的细胳膊,厉声问道:“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安六梁激动之下难免把控不住力道,柳宁猝不及防下吃痛呼道:“啊,疼,六梁爷爷,您先松开小子,待小子慢慢说给您听。”
安六梁大概也是知道了自己用了太大的力气,心里略微有些过意不去,便稍稍松开了些力道,不过却依旧抓住柳宁的胳膊不放,问道:“小子,你莫不是在框我?”
见安六梁怎么也不愿松开,柳宁很是无奈,却也能理解,激动之下做些出格的事,也是难免。柳宁答道:“六梁爷爷,我也是听崔武叔说的。不然,让崔武叔说给您听,如何?”
“崔武,是谁?”
崔武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安大叔,我便是崔武。您先放开柳公子,四柱兄弟儿子的事情,我慢慢说给您听......”
崔武当即将他的所见所闻,细细的说给了安六梁。安六梁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惊疑不定,慢慢的变得欢喜起来。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是新年里所听到的最好的一条消息了。听完崔武所述,安六梁喃喃道:“哈哈,老天不绝我安家,四柱终究还是替我安家留下子嗣,我安家有后啊......”
柳宁看着面前兴奋异常的老人,不由得蹙紧了眉头,他着实没想到这条消息会让安六梁如此兴奋,随即说道:“六梁爷爷,您先冷静一下,崔叔说的也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这万一......”
安六梁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老天不会绝我安家血脉的。小子,不论怎么说,我也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四柱的儿子竟然还活着。”转而又问向崔武:“这位小友,你说的他们娘俩往深山里去了?具体是那块地方?老汉我这就去寻他们的踪迹。”
崔武略带歉意的说道:“安大叔,我并不清楚他们娘俩去的是深山里的哪处地方。所以,我也没法告知您详细地点。”
“恩,这样啊。”安六梁想了想,说道:“没事,大不了老汉我慢慢找就是了。不打紧。”说完,安六梁便走到里屋取了包裹,拿上佩刀。也不再和柳宁等人说些什么,推门便欲往山林方向走去。
柳宁见状,顿感无语,心里想着,这老人怎么这般急躁。
心里这般想着,人却赶忙上前拉住安六梁,急道:“六梁爷爷,您听我一言。您就这样去寻,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安六梁愣住了,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问道:“你什么意思?”
柳宁叹道:“六梁爷爷,我的意思是,您这样贸然去寻,是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的。我给您分析分析。首先,深山不比乡镇,茫茫深山,想要寻到两人踪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您看看您,都带了些什么,没有太多的干粮,没有过夜的毯子,就一把佩刀,加上一些衣衫,就这样想要在深山里寻到两人踪迹是在是太难太难了。第二,就算您现在将东西准备齐全,就算您很顺利的找到了他们娘俩,可是,您又怎么去取信她们呢?您别忘了您的身份,您可是县衙里的差役。您手上的佩刀只有县衙才有。而她们只是流民,官府的人去寻流民,让人听到,会怎么想?更何况,县衙刚刚才杀良冒功。您就这样过去找到她们之后,无非就两种情况,第一,深山里的流民们不相信您,您无功而返,第二,流民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您杀死,目的是为了不暴露他们的行踪。您说,这样的结果对您而言有什么好处?”
安六梁闻言急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任他们娘俩不管了?”
“当然不是,我给您出个主意,您看看是否可行?”
“你说。”
柳宁沉吟片刻,说道:“您看这样,不如让崔叔帮您去山里找他们娘俩如何?首先,崔叔也是流民,流民之间,身份相等,遭遇相同,彼此之间更容易相互接受,让崔叔去寻,更容易取信于他们。其次,崔叔毕竟也是常年在山里求生的,野外经验要比您多很多,他去寻找,总比您像个没头苍蝇般乱撞要有用的多。第三,崔叔与四柱叔媳妇孩子多少有过接触,比起您,更容易让他们信任。让崔叔去劝她们娘俩回来,效果会比您好上太多,太多。您看,我这主意?”
安六梁想了想,仍是有些不甘心,说道:“难道我就真的不适合去寻四柱孩子吗?”
“至少眼下,您的身份不适合去寻。”
“那我该怎么做?就这样在这里等着吗?”
“六梁爷爷,我想问问您,四柱叔的仇与冤,您就这样让它过去了吗?难道您就不想替他申冤平反吗?